“這是今年中榜的人,到時殿試還會再篩選三人。”坐在一旁的時言玉笑了笑,溫聲解釋道。
見時綰眠依舊沉默,時言玉微微傾身,湊近她耳邊,低語道:“眠眠眠若是有意中人,儘管告訴哥哥,這探花郎的位置,哥哥便讓與他。”
時言玉眼中帶笑,仿佛篤定她看中的男子定是風姿卓越,令人驚豔。
時綰眠輕輕搖頭,不再言語,然而,一顆心卻早已飛遠。
確認了心中的猜測,她幾乎可以肯定,那人便是溫淮知,而今日收到的那封書信,正是他告知自己即將都城的消息......
看到他一直背對著自己,時綰眠也有些心煩意亂。
終於,宴會落下帷幕。
時言玉先行離去,眾臣也陸續散去,殿堂中逐漸恢複了平靜。
時綰眠看著溫淮知和他人相談片刻後,便決然轉身離去,未曾再朝她看一眼。
“稟公主,太子殿下送來信函。”一名宮婢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身旁,低聲稟報道,同時呈上一張小小的紙箋。
時綰眠接過紙箋,展開一看:眠眠許久未賞戲,孤今夜特為眠眠備下薄禮,鳳鳴樓,不醉不歸。
“一起回去?”裴洲池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時綰眠將紙箋折好,交給身邊的宮婢,而後抬眸,再次望向溫淮知離去的方向:“你先回罷。”
裴洲池輕握雙拳,他知曉今夜估摸著時綰眠又要去那什麼鳳明樓醉仙樓什麼的。
那些所謂的翩翩公子,究竟有什麼好的?
看著時綰眠要走,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語氣中帶著隱忍克製的焦急:“我......也可以陪你喝的。”
他不想時綰眠去那些地方,可他自己也說不出口,彷佛一旦說出那些話,便把最後的自尊也給丟棄了。
時綰眠微微側身,看著他:“裴洲池,你逾矩了。”
裴洲池的手指輕顫了一下,指節泛白,而後緩緩鬆開,轉身離去。
他知道,時綰眠是在告訴他,他們之間,再無可能。
時綰眠看著裴洲池落寞的背影,輕歎一聲,旋即對身旁的宮婢吩咐道:“告訴太子殿下,本公主今日乏累,不便赴約。”
語畢,她便朝著溫淮知離去的方向快步走去。
“是。”婢女應道。
時綰眠加快步伐追了上去,在看到不遠處那抹熟悉的身影後,她同旁邊的婢女吩咐道:“本公主想獨自走走,你們在此等候,若有人經過,務必攔下。”
“是。”宮婢們盈盈一拜,靜立原地。
時綰眠一直跟在溫淮知的身後。
那身影,如清風明月般灑脫,帶著讓她不安的疏離。
他似乎察覺到身後有人跟隨,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看著溫淮知越走越快,時綰眠起初是緩步追趕,漸漸地,步伐變得輕快,最後竟變成了小跑。
然而,溫淮知的身影卻越來越遠,仿佛離她越來越遙不可及。
她再也忍不住,輕聲喚道:“溫淮知......”
前方的男子身形微頓,卻隻是稍作停頓後,走得更快了。
“溫淮知!”時綰眠提高了音量,纖細的玉指輕輕提起拖曳在地上的裙裾,努力追趕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
然而,溫淮知卻依然沒有回頭,甚至,他似乎有意加快腳步,想要擺脫她。
“溫淮知,本公主命令你站住!”
一聲清喝,他緩緩停下,挺拔的身影在月色下顯得格外孤寂。
待時綰眠走到他身前,溫淮知才緩緩轉過身,向她行了一個標準的、卻又帶著幾分疏離的禮節。
“草民眼拙,罪該萬死,未識公主殿下,還請殿下責罰。”
他垂首斂目,雙手交疊於胸前,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溫度。
時綰眠本來想說些什麼,卻瞥見他白皙的衣袖上沾染了血跡,殷紅的血色觸目驚心,順著衣料緩緩暈染開來。
她又注意到他修長如玉的指節,也似乎帶著淡淡的血色,更顯蒼白。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觸碰他受傷的手腕,卻被他迅速地避開了,退後數步,拉開了與她之間的距離。
那動作,帶著抗拒和逃避。
“不知公主殿下喚草民有何事?”他依然低著頭,不看她,語氣疏離。
“你的手受傷了,我們先去處理傷口。”
時綰眠再次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可溫淮知卻再次後退,拉大了彼此的距離。
他依舊低著頭,語氣雖溫和,卻帶著一絲自嘲的苦澀:“有勞殿下關心,小傷而已,不勞殿下費心。草民家中尚有要事,若殿下......”
話未說完,時綰眠已經強行拉住了他的手腕,觸感帶著令人心驚的冰涼。
“你恨我也可以,但還是要先把傷口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