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在空中搖了搖頭,另外拿出一個薄被給人披上,擋住了月光。
看著眼前人的側臉,線條流暢,不笑的時候帶上了幾分清冷,加強了些距離感,卻是另外一種誘惑感。
沈瑤看著被子往下滑了滑,順手向上扯了扯,怕人著涼。看著在被子外的右手,想要塞進被子裡,卻又擔心將人吵醒,一時間,犯了難。
君澈動了動手指,隻感覺到一陣冰涼。想到什麼,睡意頓時消散,猛地坐了起來,直接撞進了沈瑤的眼中。
沈瑤在黑暗中看清了其中的擔憂和一種害怕被拋棄的感覺。
沈瑤順著脊背撫摸下去,如同兒時母親為數不多的幾次安慰。
她太熟悉那種感覺了,她兒時每一次離彆都擔心被拋下,可每一次,結果都沒有改變。
她那時候不懂,她為什麼要跟自己的父母常常分離,而不能向彆人一樣,會長長久久地陪著她。
一開始,叔叔嬸嬸們對她還是不錯的,後來卻越來越冷漠了。
她現在明白了是因為家國大義,他們是大將軍,是這個國家的大英雄。
可再次看見這個表情,她成了局外人,心還是像被集中了一般,卻不想像以前她身邊的人一般事不關己,高高掛去。
“怎麼了?夢到什麼了嗎?彆怕,夢都是反的。”
沈瑤聽著自己的聲音,是她都沒有預料到的溫柔,像是安慰著眼前人,又像是透過他安慰著以前的自己。
那個默默蜷縮在一旁,無人訴說的小女孩。
“我夢到你離開了,你會永遠陪著我嗎?”
君澈說著,呼吸都慢了些,黑暗中眼如鷹一般銳利,嘴角撇拉了下去,又給人一種可憐的感覺,而不會讓人覺得違和。
“我從小在這裡長大,自然是不會離開的。”
沈瑤躲開了君澈的眼睛,平日裡她總覺得他的眼睛中像是撒入了星辰一般,在黑暗中,那雙鳳眸中的光卻比星辰更甚。
沈瑤走到桌子邊,點亮了燈。
“公主殿下,您醒了嗎?”
沈瑤聽到一陣敲門聲,隨後思意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進來吧。”
君澈已經做到了桌子邊,神情卻懨懨的,像是被人兜頭潑下了一盆冷水。
思意低著頭,她服侍沈瑤很多年了,卻也不能一時間看透她的想法。
也許是自己是皇後的娘娘的人,她始終對自己保留了一份戒心吧。
感受著屋子裡壓抑的氣氛,思意說道。“公主,我去看下您的藥好了沒?”
見沈瑤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長寧公主並不是十分注重禮儀,除非在正式場合,一般都不太管這些。
沈瑤知道她不可能陪他一輩子,他被規劃的路中極大可能是沒有她的,有何必給人希望呢。
“你連騙騙我都不願意了嗎?”君澈抽出了扇子,擋住了半個臉,隻能看到一雙憂鬱的雙眼,帶著些可憐的意味。
“我從來不騙人,騙人是小狗啊!人生本就是要一個人走下去,途中你可能會認識不同的朋友,可朋友,愛人,親人總會慢慢遠離的,我記得母親跟我說人生本就是一場盛大的離彆。不過,我會儘可能陪著你,好歹我們也算青梅竹馬,這點兒情誼還是有的。”
沈瑤說著,像是回憶起了往事,記憶中卻也隻剩下一個模糊的聲音,那場大火中,很多記憶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你最近有什麼煩心事兒嗎?說出來,我幫你想想,怎麼樣?”
君澈轉移了話題,他知道當年的情況,也不想觸碰她心裡的疤,在惹人傷心。
過去的已成過去,他想用新的快樂記憶覆蓋於其上,而不是去觸碰好久才結痂的傷口。
“我哪兒有什麼煩心事啊,不像我們太子殿下憂心國事,宵衣旰食,令人動容。”
沈瑤靠在椅背上,“實在要說的話不如你把我的帳一筆勾銷了吧?”沈瑤說著,眼中都盛了些笑意。
君澈臉一下子黑了,他們無形之中又出現了第三個人,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爽。
“不用還了,你先答應我一個要求,我給你三千兩黃金怎麼樣?”
沈瑤看著君澈突變的臉色,手指無意識輕敲桌麵。
“跟你開個玩笑,我就是可能吹了個風加上有點兒累而已。我天天無所事事,能有什麼煩心事。”
沈瑤頓了一下,繼續說著。
“我又不傻,我先答應你一個要求,你要是提一個在我能力範圍的呢,我不是吃大虧了!”
沈瑤一邊說一邊揣摩著君澈的意思,看著人臉色更黑了一點兒,連忙改了口。
“我們倆誰跟誰啊,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了,皇後就是問了我一下你和藍櫻姑娘遇見的事,你放心,藍櫻姑娘溫柔賢淑,進退有度,皇後娘娘很喜歡她的。”
君澈看著沈瑤一幅跟他哥倆好的樣子,隻覺一陣難受,他想直接問問她是什麼意思,他表現的有這麼不明顯嗎?
看著人巧笑倩兮,好像把她關起來,從此隻能笑給自己一個人看。
陰暗想法的冒出,將君澈都震驚了一下,在兩人直接展開了那把扇子,死死的握著,指節都有些泛白。
沈瑤看著自己前麵突兀的扇子,靠在了椅背後,也就錯過了君澈眼中的偏執。
君澈平息著心中的翻湧,他掩飾著自己的失態,生怕自己嚇到了人,自此離得更遠了。他們認識的最早,未來也一定會來日方長,他在心裡對自己說。
“你害羞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