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這會正值春耕,路上人少,她沿著村裡唯一一條石板路走到上輩子薄青山住的地方,發現這裡還是空著的。
也就是說這會薄青山還沒搬來。
她靠著門扉發了會呆,想著他那時是什麼時候搬來的來著?
然後發現自己想不起來了,好吧,自己應該是光顧著傷心去了,連村裡多了個人都不知道。
她在這待到日頭漸午,村民都陸續從田間回來了,扛著鋤頭往家走。
屋頭炊煙嫋嫋,她也餓了。
拍拍身上的土,她身上穿的是件半新不舊的薄棉衣,初春村裡還冷,她也要回去和慶林商量下趁天抓緊把種撥了。
她爹當年分得四十畝口分田,如今應當要被收回去的。
剩下永業田二十畝分給了她跟高氏,慶林因為成年後朝廷自然會給他分,所以這次分家便沒給他,倒是把屋後的那片菜園子給了他。
所以高氏的意思叫慶林和她一起琢磨這幾塊地方,慶林自然是樂意的,就算莫驚春這二十畝地一粒籽也不給他,他也要來幫忙的。
畢竟他娘和莫驚春她娘,兩個他最重要的女人麼。
所以老莫家這次分家,可以說從麵上隻是二房一家單獨分了出去。
莫驚春這夜總算睡了個安穩覺,從三天前睜眼回到十歲這年,算上上輩子高氏死後的八年,總算舒心了一回。
隔天清早村口一陣騷動,直接把她從夢裡給吵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地、穿衣,打了盆熱水來洗漱後,給現在的自己紮上了兩個小啾啾。
然後來到村口的大槐樹下,發現莫慶林也起了,湊在人群裡看熱鬨。
這裡聚了一堆村裡的孩子,怪不得這般吵鬨。
“小叔,怎麼了?”她指了指耳朵,表示自己是被吵醒的。
莫慶林回頭,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銀貴叔說今兒有個外地人來這,是城裡來的,我都沒見過城裡人,所以跟他們在這看看。”
莫驚春想應該就是薄青山了,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她也想看看薄青山這會是什麼樣的,於是在莫慶林身邊站定,彎唇道:“我也要看看。”
她一身青黑的棉衣,衣裳雖然不怎麼好看,但膚色白淨勻稱、頭發黑密,和老莫家其他人的長相截然不同。
莫長林經常說老莫家最好看的就是慶林,但是莫慶林小時候滿村跑曬得炭黑,一點兒也瞧不見眼睛鼻子,跟莫驚春站在一起真是夠磕磣的。
偏偏他倆打小就是玩伴,經常湊一堆。
等了不一會,就聽見官道上馬車骨碌碌的聲音傳來,一頂黑蓋灰身的馬車駛進來。
車夫見路口路上這麼多小孩,嚇了一跳,回頭喊他家主人:“薄二爺。”
眾人自覺讓出一條道給馬車通行。
薄青山掀開車簾露出上半身來,探扇淺笑,微微拱手:“某姓薄,日後在此長居,諸位喊一句青山即可。”
他雖不曾穿金帶銀,但周身的氣度很是不凡,說話語氣雖然是挺客氣的,卻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