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上地毯,走到方休麵前,身形依舊沉穩。
“繼續說,方休,你以為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在很久以前,兩人也處於過這樣的位置。
方休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一般都是怎麼追人的,所以她追曆文成的時候非常野蠻,野蠻到剛認識就經常翹掉自己的課,去曆文成在的那個學校,聽課,搶答,引起他的注意,還大言不慚的說是真為了學習。
其實她不太能說清這麼做的意義,隻是覺得想見他,就這麼做了。
甚至拐著彎讓方國威叫他去家裡吃飯。
那晚夜濃月淡,方休聽不懂他們幾個男人聊的內容,隻知道當晚方國威說讓曆文成住在家裡。
那是她第一次喝酒,背著方國威取來一瓶烈酒。
為了壯膽,去跟曆文成說去他課上純粹是衝他,不為彆的。
她那時想的簡單,覺得先讓曆文成有了印象,其餘的什麼都可以慢慢來。
曆文成也許是著實沒想到,聽完一通亂七八糟的話後,嘴角的戲謔讓她抬不起頭。
當時也是這樣,不過是曆文成靠在沙發上,左手搭在膝蓋上輕點,問她:“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方休自小就是個虛張聲勢的人,當下挺著胸脯,擲地有聲地回:“知道。”
“那你明不明白,我和你小舅是同輩?”
“同輩又不是同一個媽,我追你不犯法。”
曆文成眼底揶揄更重,他站起身,奪過她懷裡的酒瓶,寬大的個子蓋著她,說:“陳晨說得不錯,你膽子太大了。”
當時膽子確實大,不比現在,曆文成問一句她就矮了聲兒。
剛剛那些話剛開口她就後悔了,但覆水難收。
方休埋下頭,輕聲說:“我不知道。”
曆文成呼吸一滯,卻也沒有表現出什麼。
阿權在門口叫他:“曆總,您的電話。”
方休頭垂得要貼緊胸口,待曆文成離開屋子後她才沉沉吐出堵著的那股氣。
陳晨一臉憋屈,使勁戳著她的腦門。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阿成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他跟周書羽沒關係沒關係,沒關係你聽得懂嗎!”
方休皺眉躲開他,心裡也煩得緊,說:“他們從五年前糾纏到現在,睡都睡了,說沒關係?鬼信。”
“五年前那彆墅裡根本不是他!”
方休盯住他,立刻問:“那是誰?”
“反正不是他,這件事五年前阿成把你從那小酒館帶回家的時候不是都跟你解釋過了嗎,你裝失憶啊!”
她不是裝失憶,她是真不記得了。
那次曆文成帶她回來,她隻記得,清醒後看見他在跟前守著,脾氣一上來罵了他許多,罵得方國威都勸不住,彆的什麼都不記得。
陳晨使勁撓了把頭,說:“多的我不能說,總之不是他!那女的就是為了讓所有人以為是阿成,你知道這個就行了。他不想讓你查周書羽,不是為保她,是保你!那女的——”
說到這兒他不往下說了,緩了口氣,語重心長:“那女的就是個瘋子,小休,你還是聽阿成的吧。”
陳晨這話跟沒說一樣。
擺在方休麵前的疑團一個接一個,越來越不見天日。
入夜,方休睡不著,倚在陽台抽煙。
她還在想自己對曆文成口無遮攔說的那些。
新手機裡隻存了幾個號碼,方休按下幾個數字,想撥,但沒有勇氣。
她知道話說得太重了,但不知道這幾年怎麼回事,把她的性子磨得太矯情,道歉而已,有什麼要緊的。
這樣想著,手就按上了那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