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草繩斷裂了,他摸著脖子上的勒痕,連咳了好幾聲,這才清醒下來。
就在這時,屋子裡頭的蠟燭光,也恢複了正常,不是那種瘮人的幽綠色了。
“這是……發切丸。”
意識勉強恢複了一些,眼睛也恢複了視野,他睜大雙眼,繼而拿起地上的草繩,這條草繩是被一團亂毛揉成的小球切開的。
“是誰……是誰出手救了我?”
他扭過頭去,就看到屋子的正門被打開了,在門外浮現出一張紙糊的鬼臉麵具。
那紙麵具上畫著一張臉,是個眯眼的古怪笑臉,在黑夜火光下看來格外詭異。
“你就是成家牧場的成誌。”
鬼臉麵具的嗓音低沉沙啞,充滿著肅殺之氣。
“我倒是沒有想到,你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打算自殺,嫌命長了嗎?”
“你是何人?”成誌大驚失色。
“救了你命的人。”
鬼臉麵具披著一襲黑袍,雙手垂在寬大的袖子裡。他緩步邁入屋內,身後房間的兩扇門“吱呀”一聲自行關上。
“你為何要自殺?”
戴著紙糊麵具的人,自然就是賀平。他一進入屋子,就發現成誌準備上吊尋死,眉頭不禁蹙了起來。
“自殺……不,並非如此。”
成誌想到什麼,臉色一陣恐慌。
“——是這屋子,這裡有鬼,我剛才是被鬼迷糊,差點被蒙騙上吊。”
“哦?”
賀平警戒起來,他運轉心識念力檢查起這間屋子,卻沒有察覺到鬼物出現的蹤跡。
(這地方是我賀家在歲安城外購的一座莊子下麵的農舍,平日裡也算是間民居,好端端的又怎麼可能會有鬼?)
他對於成誌的說法感到狐疑,不過嘴上倒是換了一個話題。
“說起來,我還有一事不明,本派的‘無形弦’、‘發切丸’這等技藝什麼時候流入了成家牧場,你和你那個姐姐成玉蛟為何會使‘發切丸’的手法?”
成誌本來還有心神不寧,抬起頭來,就看到藏在麵具後麵的一雙眼閃爍著異芒,從口中吐出磨鐵砂般的詭異嗓音。
“莫非是偷師本門術法,還不給我如實交待。”
麵具怪人厲聲質問,明明聲音不甚洪亮,卻透空傳來一股波動,入到耳中,腦子裡“嗡”的一聲悶響,似撞金鐘,震得成誌半身酥麻,血氣振蕩。
“偷師”、“本門”、“如實交待”……這一係列的詞語觸發了什麼,成誌混亂的思緒一下子變得透澈了幾分。
(難不成這人與那位赤心子前輩一樣,都屬於同一個宗門……就算不是,對方也不是什麼尋常術師,恐怕是真正的高人……)
成誌也不是沒有見識,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碰到了修行高深之輩,連忙跪了下來。
“前輩,這件事說來話長,請容我詳細的說明!!!”
……
成家牧場位於北州府邊陲一帶,世代以牧馬、販馬為生。
成誌自述,據說成家祖上是從中寰州遷過來的,原本做的是皮草生意。
因為遭到匪患,皮草生意也做不下去了,成家的先祖一發狠,就帶著全家來到邊陲的平原上過活。
成家先祖先是弄了一個小牧場,因為經營得當,漸漸擴棄,聯合了附近的一些牧民,把幾個小牧場,合並成了一個大牧場。
數十年下來,成家靠著一手養馬、牧馬的本事,培養出的健馬,成了各地馬販子爭相搶購的目標。
成誌的祖父名為成天佑,生性豪爽,講義氣,曾經帶著牧場中的十八個好手,勇闖白石裕,把盤踞在那裡的一股足有兩百人的山匪,全部殲滅。
成家馬場也因此一戰成名,從北州歲安城到白石裕的商道,本來是馬賊、山匪最多,行旅談虎色變的地方,卻因為有了成家牧場這股勢力,而變得十分太平。
成天佑豪氣衝天,平日裡輕財仗義,急人所難。
他有次出門遠行,救了個被強人追殺的乞丐,那乞丐傷勢其重,折騰不過數日,就咽了氣。
成天佑在乞丐死後,從乞丐那裡得到了一口怪碗。
那老乞丐聲稱,他就是因為這口碗,才會被人追殺,為了報答成天佑的恩情,就將這口碗送給成天佑好了。
老乞丐死後,成天佑並沒有多想,就把碗帶走了,這碗後來就被成家人收藏在家中的秘庫之中。
成誌本人並沒有見過那口碗,不過,他聽自己的父親說過,那是一口奇怪的碗,似乎是用人的頭蓋骨製成。
碗內繪有未知的符印,以及鬼畫符一樣的妖圖鬼紋。碗邊嵌金鑲銀,這白漆漆的碗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散發出一種瘮人的氛圍。
“那是件不祥之物,你祖父也知道這一點,才會把那口骨碗收起來。”
成誌的父親是這麼說的。
“可是,那骨碗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不祥?”
成誌當時好奇的問了一句。
“那骨碗可以偷壽。”
成誌的父親輕聲歎了口氣。
“……偷人的陽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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