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的護衛順著有些潮濕的泥路斜坡往山下走,周圍全是鬱鬱蔥蔥的樹木荒草,一片綠意中間,隻有一條被過路的獵戶樵夫踩出來的山路,蜿蜒向下。
幾個轎夫抬著軟頂轎子,步伐有些沉重的走在山路上,這隊伍似乎就是一個悶葫蘆,全程一聲不吭。
說來也怪,這賀府中的眾人,無論轎夫、護衛還是仆役麵色都有一股淡淡的灰氣,一個個寡言沉默,渾然沒有半點活人的氛圍。
轎子就這麼抬了下了坡,來到一條狹窄的山道上的時候,意外就來了——
隻聽前方的道路砰地一聲炸響,數枚煙炮爆起,大量的彩色濃煙滾滾而起。
濃煙一起,從山道兩側的樹木間,就有“嗖嗖”的箭矢破風聲響起。
原來,藏身在山路兩側的弓箭手以彩煙為信號,頓時兩側的山道一陣颼響,數百隻箭矢穿風飛掠,挾著猙獰的破空聲,“篤篤篤”在轎子前麵釘成一排。
護著轎子的幾個護衛,身中數箭,被釘的像是刺蝟一樣,還有幾個手腳被羽箭洞穿,在地上掙紮、抽搐著。
這是一場無聲的虐殺,轎子前麵護衛的眾多護衛,來不及抽刀或逃命,似乎連聲音也來不及發出,在利箭的貫穿之勢下,瞬間倒成一片。
樹上藏著的弓手一逕拽弓放箭,箭雨一陣亂飛,那軟頂轎子,也就是賀平所在的位置,轎子被無數羽箭洞穿,簡直就成了個大號的靶子。
疾銳的狼牙羽箭颼颼而至,軟頂轎子也沒裝防箭矢的鐵板,就像漏了洞眼的盛水皮囊,被箭矢射的千痊百孔,到了這個地步,哪怕轎子裡麵待的是個鐵人,也斷然沒有活路。
“殺!”
蕭皓拔出腰間的獸麵斧,單臂舉起,登高一呼。
瞬間,長風會的一眾埋伏在兩側的幫眾,好似一蜂窩的湧了上來。
賀府的護衛就算再精銳,被這一陣箭雨冷不防招呼上了,死傷慘重,被長風會的幫眾圍住後,就是一陣慘烈的廝殺。
“滾開。”
長風會的“悍將”嚴老二手持一柄斬馬刀,率衝殺出,好似行雲卷風,一路血花飛濺。
煙塵被劃開,刀刃將人頭斬落,旁邊一個護衛靠了過來,刀才拔到一半,就被躲在樹上的精銳弓手射出的一發狼牙羽箭貫入額頭。
“殺,都給我殺,記好了,一個人也不要放過。”
“笑麵豹”蕭皓手持雙斧,他哈哈大笑,側臉浮現出恍如惡鬼的笑臉。
他將板斧揮轉一圈,隨便一掃就有數道人影被斧刃砍成兩半,眨眼的時間裡,這片山道變成了修羅場,慘絕人寰的殺戮一幕幕上演。
頃刻過後,山道中屍首枕籍,遍地血漬,慘不忍睹。賀家的健仆、護衛無一個活口,長風會將賀家連粥帶鍋全給端了。
“大夥記得把屍體都收掇好,再挖個坑把屍體上都埋好,這事要做的乾淨一點。”
蕭皓一邊吩咐手下挖坑埋屍,一邊快步走到插著密密麻麻箭羽的轎子前。
不得不說,這趟埋伏實在是太順利了,蕭皓這樣的老江湖都有些覺得不過輕鬆,他要確認一下,轎子裡的賀平是不是真死了。
“這破轎子被箭射成這樣,待在裡麵的大活人被當成活靶子一般,活活被射成一頭箭豬……”
蕭皓嘴角揚起一絲冷笑,他伸手正欲掀開轎簾,誰知就在這個刹那,轎子裡伸出一隻怪手,牢牢扼住了他的脖子。
這隻手掌是一截木頭雕成的,掌心向上一抬,指若鐵鉗,不偏不侈的抓住了“笑麵豹”的脖子,這要是換了旁人,這一下隻怕已給扼得暴目吐舌,骨裂而死。
總算是蕭皓天生怪力,一邊死死扳住這怪手的指掌,一邊揮起斧頭,猛地劈向轎中。
這“笑麵豹”應變速度也是極快,蕭皓擅使板斧,師從青梗峰五丁山摧嶽門,習得一門“摧山破”的刀斧奇術,這一斧“劈甲引丁”聲勢炬赫,極其剛猛。
豈料斧風“呼啦”一聲落下,還沒劈開簾子,就如同撞上了精鋼硬岩之物,反震的蕭皓虎口開裂。
“這、這又是什麼?”
他瞪直了雙眼,轎簾後麵又冒一隻木雕的手臂,截住了他揮出的斧頭,那明明是木頭雕成的五指,卻有著堅逾金鐵的破壞力,用力一掰,斧刃轟然迸碎。
“你……是……什麼……東西……”
“笑麵豹”蕭皓兩眼暴凸,麵色脹成了紫醬色,他鬆開斧柄,雙手死死扳住頸間紋絲不動的木掌,緊接著,這隻手掌隻是微微一用力,這人的脖子“喀啦”一響,就被如枯木般折斷。
“蕭老大,死了!!!”
嚴老二眼珠都直了,而他身邊的一眾幫眾也傻了眼,沒有人會想到,“笑麵豹”蕭皓這樣的江湖中數一數二的腕兒,竟然會死在這兒。
隨著一陣木偶關節扭動哢哢哢的異響聲中,轎簾被人大幅度拉開,一道詭異的人影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