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平意守心神,靈台清明,“九宮明月登真法”緩緩運作,頓時,心海虛空中映出一輪好似銀珠的朗朗明月,月光照見之下,能夠察覺到原身那空殼的靈魂上多了一些陰霾。
“這應當就是那邪術對魂魄的影響,這股力量似乎能以心魂為土壤,寄生於其中,我要是真中了這一招,就算暫時逃過一劫,未來也是後患無窮。”
他非常清楚這一點,立刻再次激活“九宮明月登真法”,月輪懸照虛空。
潔白無暇的月光隨即偏轉,對著那陰霾妖邪的暗翳一掃,頓時發出“滋滋”焦灼之聲,盤踞的那一團暗翳也如同受驚的蟲子,紛紛褪去。
賀平繼續以純淨的心識化成的明月照徹,持續受到月光的衝刷之下,如湯沃雪,須臾即便散化了大半,隻有最後一點殘存的邪霾陰氣,縮到了角落裡。
“利用‘九宮明月登真法’,就能夠製衡這種邪術,不過這門邪術也是厲害,而且,似乎並不是我們仙傀門的法術。”
知曉這門法術後,賀平立刻就對其感興趣了,他意識到這門邪法明顯有兩種特性;其一,是能夠通過這門法術控製他人,成誌方才的舉動明顯有些不正常,似乎並不是他主動與自己為敵,而是自身受到了操控;
其二,是這種邪法依靠目力就能傳遞,瞬息即至,防不勝防,用於暗算他人,恐怕沒有比這種邪門術法更厲害的手段了。
“我暫時詐做受製於此術,看那赤心子還有什麼盤算,若是得了機會,就把這廝拿下……”
伸手捏了一下藏在袖中的“九死替難巫偶”,他心中信心大增。
這件“九死替難巫偶”祭煉複雜、繁瑣,隻是一旦功成,就能夠替偶主擋災替難九次。
他自恃有此物在手,要去要留也隻是一念之間。
念及於此,賀平偽裝成受製於那詭異的邪法,站著原地一動不動,身形也僵硬的如岩石。
突然,林間有人沉聲低嘯,一道人影如蝙蝠一樣無聲無息的從他的身後掠了過去。
賀平定睛一看,借助穿過樹梢的月光,赫然發現那是一個穿著綠袍的身影,對方無聲落地,就來到了成誌的身後。
“赤、心、子……前輩……”
成誌受創後,眼神幾乎渙然。
“彆動。”
身披綠袍的赤心子繞到他身後,一指抵在他的天靈蓋上,頓時,成誌雙眼緊閉,紋絲不動,仿佛入定。
“此子身上藏有一件秘密,要是就這麼被師弟你殺了,那我赤心子多年的準備就泡湯了。”
綠袍人赤心子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生澀,宛如刮骨磨牙,傳到人中耳中,令人很不舒服。
“哈,差點忘記師弟你受製於《種魔》之術,現在半句話也不出來,既然如此……”
當下綠色袖袍一展,數十道血紅的絲線飛了出來,落在了賀平的身上。
“一始無始。一析三。極無儘本。天一一,地一二……”
赤心子語調極快,念動咒文,那數十道落在賀平身上的絲線上的血色也亮了起來,強大的禁咒之力也凝聚在絲線上,朝著另一側的賀平傳去。
這正是仙傀門不傳之秘中的“八元鎖骸之術”,這門禁咒以自身精血為媒,往往一經施展,就能夠封禁敵人的一切手段,即便是道術高手中了這一招,五感都會被封入黑暗,陷入永恒的沉淪。
赤心子對這種八元鎖骸精研倒也沒有那麼深,但是封人五感六識也不是什麼難事,仙傀門有太多厲害術法,隻要落入其手,泡製一番,就永無翻身的機會。
“嘿嘿……此子是無憂生那老鬼收下的最後一個弟子,我還疑惑他這第五個仙傀門傳人是什麼厲害角色,誰知道就這點本事……”
赤心子本來還有些擔心,這第五個仙傀門傳人可能得了無憂生的真傳,誰料到他巧施小計,就手到擒來,隻消以“八元鎖骸”封了對方的心識、五感、周身諸竅,要殺要剮還不是悉聽尊便。
就在他誌得意滿之際,突然,從十指中散出去的數根血紅絲線上驟然傳來一股暗力,如潛流一般倒轉而來——
“這!”
赤心子大為驚惶,手指僵直在空中一動不動,嘴唇也一陣顫抖,他的眼前忽地一暗,兩眼所見的周邊景物都模糊起來,耳邊響起細如蜂鳴的碎響,強烈的困倦感宛如潮水般湧了心頭。
“糟了!”
綠袍人隻覺得嘴裡一陣發乾,他的雙腳不知何故,如同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分毫,這才知曉情況自身何等危急。
就在剛才,“八元鎖骸之術”的咒力在某種隱晦力量的牽引之下,被一股腦的推了回來。
瞬息間,他的視聞嗅堂觸的五感之中,耳、目就被人奪去了,恐怕再過片刻,連其他感知被封住,那自己就形同行屍走肉,隻能任人擺布了。
赤心子起初還誤以為自己是因為咒法“逆風”,遭受了反噬,現終於醒悟過來,是自己反中了“八元鎖骸”,手中十指釋放的血咒咒線,變成了傳遞禁製的媒介。
“是……你——”
他艱難的抬起頭來,愈發模糊的視野裡,能夠看到另一側的賀平,那戴著鬼臉麵具的男人冷笑了起來。
“如何……赤心子師兄,這八元鎖骸之術的滋味不好受吧!”
是你!
赤心子沒有說話,內心卻震驚不已,他忍不住自問“此子為何不受《種魔之術》影響”、“八元鎖骸之術如何被他返還回來”……腦海中種種疑惑浮現,隻是現實中的拚兜不容他猶豫——
綠袍人摒息凝神,咬破舌尖,火辣辣的疼,讓他打了個寒顫,同時張嘴吐出精血。
篷!
血水激發了周圍的絲線,那些絲線上的血紅光澤變得更亮,位於絲線另一側賀平輕輕“咦”了一聲。
忽然,空中的絲線猛地繃緊,賀平雙眼一亮,知道赤心子還有餘裕,正待凝神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