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個身材魁悟的人影踱步而來,他拖著一柄刀,刀尖指地,一路滴著血。
這人生得一張紫棠臉,右手胳膊沒了,左手握著刀,滿是血汙的臉上恨火熾烈,向著嚴老二投來一雙溢血紅瞳。
“賊子,你害我麾下兄弟相繼喪民,飛雲十三騎也從此除名於世,這份血仇不把你千刀萬剮,我豈能心安!”
來者正是馬鳴聲,獨角山魈現身之時,他與飛雲十三騎中的其他幾人全力阻礙,誰料那山魈凶猛至極。
飛雲十三騎一股腦的衝上去,全然是以卵擊石,螳臂擋車的舉動。
誠然,這份蠻勇血氣,倒是值得一提,可惜在那山魈麵前,就跟紙糊的一樣,轉眼就被猙獰的妖物撕碎攪擰,斷肢碎顱,死相淒慘至極。
馬鳴聲回想起十三騎的死狀,悲極怒極。
“我就算勉強逃脫性命,又拿什麼跟主子交待……呔,你這賊子,快給我交待,到底是誰在背後指使你。”
手中鋼刀一振,發出一下尖銳破空聲。
呼嗚!
遠處林間一陣陰風襲來,棲於林中的群鴉撲簌簌地拍翅驚起,馬鳴聲感應到殺氣,猛地回頭。
錚——!
像是琴弦崩斷的聲響,虛空中猶如一道灰翳,由林中延伸出數十丈,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誰!”
喉間聲音還沒吐出,馬鳴聲忽覺頸間一涼,視線驟然失速後仰,雙眼陡然映出漆黑的夜空。
“我、死、了!”
密羅刀的刀氣一發,十三騎之首的人頭就飛上空中,就在欲落在地上的一團雜草叢的瞬間,一道白影子飛掠過來,雙手將人頭抱住。
“什麼東……”
嚴老二自是嚇了一跳,最後一個字沒有說出來。待到他抬起頭來定眼一看,眼珠子不禁瞪大,整張臉都有些變形。
原來抱著馬鳴聲人頭的是一個紙偶,那紙偶麵容蒼白,臉上畫著一張悲苦的神情,因為筆觸的關係,反而給人一種滑稽的感覺。
“十二個,這是第十二個……”
就在這時,月光之下,十幾個蒼白的身影,拱衛著一頂紙轎子,朝著這個方向飄了過來。
轎子落下的同一時間,一團赤紅的影子蜿蜒身形,像是長長的帶子,飄在樹梢間,從另一個方向飛落過來。
嚴老二看得真切,那是一隻赤甲大蜈蚣,蜈蚣的頭部還端坐一個綠袍人,那綠袍人戴著一張木雕麵具,像是妖鳥般有一個長喙。
“師弟,你用密羅刀殺掉的是飛雲十三騎中的馬鳴聲,剛才點過的那些殘屍有十一具,加上這馬鳴聲,還少一具。”
赤心子摸了摸臉上的妖鳥麵具,縱目四顧周邊,確認四下無人,便開口說出了飛雲十三騎的來曆。
“應該是那個排名第五席的齊慧瑛,我與那人有過一麵之緣。”
轎中的賀平語氣淡漠。
“她應該趁亂逃出去了。”
“飛雲十三騎是重陽宮的人,不能讓其走脫,否則但凡讓她透露出一絲風聲,都對你我極為不利。”
赤心子連忙出言告誡。
“這個自然。”
縮在角落的嚴老二聽到這兩人的對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全身冷汗如漿。
“要除掉那什麼飛雲十三騎這麼隱秘勾當,你們兩位何必這麼慷慨地說出來,這是存心要殺人滅口了……老子這趟,真是太倒黴了!”
另一邊,賀平從赤心子的語氣中,倒是聽出了這位“師兄”對重陽宮極為忌憚。
“不過師兄也不用擔心,隻要她還在四頂山的地界上,就逃脫不了我的掌握,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那隻獨角山魈。”
他似乎智珠在握,不緊不慢地開口。
“我還有其他布置,足以那頭山魈妖物進一步削弱,待會就勞煩師兄出手定乾坤了。”
“這個好說。”
赤心子點了點頭,木雕麵具後麵,那雙邪氣的碧綠黃瞳投向了嚴老二的方向。
“那麼這個了,要不要趁早滅口。”
綠袍人的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
嚴老二一聽這話,渾身抖如篩糠,自知難以幸免了。
突然,就在這時,遠方的天空升起了一團煙花。
“信號來了,”賀平略顯興奮的聲音從轎中響了起來。
“其他的幾支入山的隊伍,碰到了那頭山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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