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平端坐在巨碑下巍然不動,他方才以“青蝠念法”出聲,聲音淩厲陰沉,又酷似夜鳥惡梟,雖然不至於勾魂攝魄,但是也足以震得功力稍弱一些的人,耳鳴目眩,心悸難抑。
那於姓少女,功力尚淺,神魂還未大成,被“青蝠念法”生成的音波一激,頓時心弦顫動,全身氣血如燒開了的水般沸騰起來。
光是這一番施為,他這個邪道妖人的身份,就一下子震懾在場不少人。
“師妹,快坐下!”
儲師兄看出厲害,反手一拍,將師妹按在地上。
“靜坐觀心,真妄畢現,存神自照,返虛內觀,心不妄視,著意精察,方能通神明,探幽微……”
於師妹聞聽此言,盤膝坐下,默默觀想存神,以降伏其心,平複周身諸元氣血。
同一時間——
“閣下究竟是何人?”
赤煉蛇君的性格說的好聽一點就是“狂傲不羈”,說的難聽一點,就叫“狂悖乖謬”或是“狂妄自大”。
誰會料到這樣一個性子狂傲至極的人,這時卻沒有半點冒進,反而收斂了脾氣,客客氣氣地向那盤坐在碑下黃衫人問話,不得不說,這一幕著實讓不少人大跌眼鏡。
“我是誰很重要嗎?”
賀平陰惻惻地開口,道“今天誰也不允許通過這裡,爾等還是儘快回頭,否則必會有大禍臨頭……”
“好大的口氣!”
赤煉蛇君哼一聲,手裡抓著纏在自己身上的赤蛇,臉上亦閃過了複雜的神色。
“嘿嘿嘿……!”
瘟醫孫愧怪笑一聲,朗聲開口“閣下藏頭露尾,戴著一副麵具,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曆……難不成你以為這麼兩句話,就能逼退我們嗎?”
“再說一遍,‘此路不通,擅闖者死’,我沒有興趣把一句話顛來倒去的說下去!”
賀平袖口一揮,身後一道高大的身影從石碑後麵走了出來,那是個頭上長著青獅之首,被縫合上六條手臂,身形宛如鐵塔巨人一般的“青獅神法體”。
這尊青獅神法體全身有淡淡的屍氣流轉,脖子上也掛著一串骨珠項鏈,這副形象極為彪悍,真如同天界的降魔神將駕臨凡塵,若不是屍氣過於強烈,任誰都能夠感受到這是一具僵屍,恐怕都會將其視為佛門一脈的金剛護法。
“莫非是失傳已久的‘屍毗術’…?”
赤煉蛇君那幾近爬行動物一般的細長瞳孔緊縮,這個瞬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麵容明顯變得有些緊張。
屍毗術在大幽國境算是絕跡以久,普通的修士也未必聽說過,但是赤煉蛇君出身的空亡穀曆史悠久,門內還有一些過去的記述,他倒是聽過師門長輩,說過關於“屍毗術”的情報,也聽說這門詭異的術法曾經一度造成了滔天的禍事。
“煉屍術能夠煉出這種東西來?”
瘟醫孫愧怔了一下,微眯起青黃色的濁目,不過他也是老江湖了,手一撈,就解下了腰上懸著的鐵葫蘆。
“想要通過這裡,你們至少要先抵擋住我手中這具青獅神法體!”
賀平嘿然一笑,刹那間,赤煉蛇君與瘟醫孫愧都有一股微妙悚栗掠過背脊。
唰!!
一道黑影瞬間劃過石嶺上空,黑風吹過,兩條手臂向前一探,手掌五指血紅,呈爪型,彎鐮鉤爪似著指尖,向著赤煉蛇君與瘟醫孫愧籠罩了下來。
好快!
頓時,一陣黑風刮麵而掠,赤煉蛇君、瘟醫孫愧都感到麵頰有強風掠過,隻見那青獅神居高臨下,爪尖纏繞著強烈的屍氣,朝著兩人的五官抓了下來。
“休想!”
瘟醫孫愧提前出手,他一拔鐵葫蘆的蓋子,砰的一聲,裡麵就有一股氣流噴出,接下來,是無數火栗子如天女散花般噴發出來。
就像是噴煙花一般炫麗,強烈的五色光華橫空,聲音嘈雜無比!
霎時間,場麵非常的好看。隻是,這種好看中透著極大的凶險,幾乎是以瘟醫孫愧為中心的周圍數十丈的範圍內,都變成了危險的禁區。
須臾間,爆炸聲不絕於耳,硝霧布滿陰風石嶺之中,隔得極遠的人們都紛紛用袖子掩住鼻子,齊步向後退去。
鐵葫蘆中封著的火栗子觸物則炸,其中更混著火瘟毒焰,隻消沾了一點,也會得了皮膚潰爛、百病叢生的瘟毒病疫。
另一邊,赤煉蛇君低吼一聲,一麵把頭一甩,赤紅的頭發根根直立,一些頭發卷曲起來,變成赤紅的蛇頭,數千隻毒蛇張開嘴來,尖利的毒牙向著青獅神咬去。
青獅神法體騰空而起,看似避無可避,誰知道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脖子上的人骨項鏈晃了一晃,變化成數十個栲栲大的骷髏頭,數量有十餘個,雙眼噴光,嘎嘎怪笑。
這一個瞬間,體勢沉重的青獅神周身鼓蕩起一團虛影氣團,無數瘟毒火焰射入氣團,來勢陡滯,反而被這具法體殞星閃墜的落地之勢,迎麵這麼一撞,就撞散了層層火瘟毒焰。
砰砰砰!
環繞在僵屍法體身邊的煙氣抵禦著火瘟毒焰的同時,又有幾道黑氣遊走,翻飛出來的數個骷髏頭。
這幾個骷髏頭哢哢張著嘴,拚命咬著那些圍上來的蛇頭,啃壞了纏繞上來的毒蛇。
兔起鶻落的刹那,就破了赤煉蛇君與瘟醫孫愧的法術,同一時間,青獅神法體也趁勢落了下來,雙爪向下一探,似是要活活撕開兩個修士身上的護體靈光,將其血淋淋的肢解。
赤煉蛇君、瘟醫孫愧都大為驚駭,兩人也沒有想到隻是一具煉成的僵屍就凶猛到這個地步,依靠這種爆發性的近身搏殺,幾乎要在同一時間,撕裂開他們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