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廟裡的燭火搖晃不定,忽明忽暗的光照在這書生的臉上,分外的陰森滲人。
“久違了,喬副千戶!”
張俊臣的右手“唰”的搖開一柄折扇,這折扇一麵畫了個背著身的美人,長發如雲,正在梳妝打扮。那扇麵一翻,那美人好似轉過頭來,竟是個骷髏臉。
“鬼書生,原來是你!”
他立刻認了出來,這“鬼書生”張俊臣是鬼哭派中年輕一輩的高手,自己一時不察,竟然被這人的偽裝所蒙蔽,沒有察覺出這“鬼書生”的偽裝。
“我明白了,是‘寄魂轉生之術’?”喬白魁的雙眼之中,細小的梵文佛印流轉不休,仿佛有數百個瞳孔在來回晃動,目光不停的掃描著“鬼書生”張俊臣。
“你是找了‘氣魂宗’的人,分裂自己的魂魄,又找了個生人的肉身,用藏魂術躲在他的意識裡,為的就是找機會偷襲我一次,好好好,為了對付我喬白魁,你這也是煞費苦心了,就是不知道施展這‘寄魂轉生之術’,鬼書生你要折損多少年陽壽?”
“這就不勞閣下費心了!”
鬼書生咧嘴一笑“還有,喬副千戶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真要對付你,我一個人就足以……至於你喬白魁,不過是我們計劃中的一環,我們真正要對付的,是你的那位頂頭上司,九長使之一的姬去疾,還有,斬邪司的現任司主司徒浩星!”
“笑話!”
喬白魁搖了搖頭,森寒的視線凝視著鬼書生。
“你靠著這等卑鄙無恥的手段,暗自我就算了!這等微末技倆,碰上姬大人,還有司徒大人,無疑是自尋死路罷了!”
“嗬嗬。”
鬼書生隻覺得那鋒銳的目光如劍一般,幾乎穿顱而過,被凝得隱隱生疼。他佯裝不在意的假笑幾聲。
“正所謂事在人為,我們先生擒下你喬白魁,再以‘寄魂轉生之術’竊取你的肉身,試一試能不能暗算到姬去疾,萬一能夠抓住此人,鬼哭派與氣魂宗的幾位長老,也會以秘法禁製,再以‘藏魂術’潛伏於其神魂之中,找機會偷襲那司徒浩星,也未必不可能……”
“好!”
喬白魁聽到這裡,不怒反笑,他的身體金光閃爍,雙手陡然一陣膨脹,帶著暴漲的漫天金光卷向鬼書生。
“喬老弟,這麼急躁可不是什麼好事!”
突然,一個聲音橫插了進來,同一時間,還有一道白布長幡夭矯飛舞,驀地一纏,就將喬白魁的身子纏住。
喬白魁正欲掙紮,體表筋肉起伏,恐怖的肉身力量爆發出來,卻始終掙脫不了這纏繞上來的白布。
“‘百無一用幡’……是你,‘瘟醫’孫愧?!”
他身上的力量,仿佛被這奇怪的白布吸走,十成氣力也發揮不了一半。
“嘿嘿。”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詭異地出現在野廟的柱子後麵,這人穿著遊方郎中的灰布衫,額角貼著膏藥,身子好似一根麻杆,骨瘦如柴,一張皮像是貼在臉上。
“沒錯,不過很可惜,本門煉製多年的‘百無一用幡’被人破去,這柄布幡是我臨時煉製,遠不及過去那竿幡,”孫愧摸了摸兩撇八字胡。
“對了,忘了問喬老弟,我那‘毒引牽機痹’再配上‘半步亡魂’,感覺不好受吧?”
喬白魁微微一怔,立刻明白鬼書生方才偷襲他所用的毒,也是這“瘟醫”的手筆。
“好好好,原來你們這些妖魔鬼怪都聯起手來了!不過想要我認栽,也沒有這麼簡單!”
他怒吼一聲,正欲施展獨門秘法,耳邊就聽到幽異而淒愴的女音。
“……月沉沉,夜昏昏,一入幽冥,永不超生,可憐無數魂……”
這聲音一傳出,喬白魁心胸一蕩,意識也一陣昏沉,動作慢了一拍。
另一邊的鬼書生手中的“紅顏白骨扇”一揮。隻見那扇麵一振,就有一股濃鬱漆黑的鬼氣噴湧而出,在空中凝聚了幾個麵容美豔的女子的臉,這幾個女鬼周身散發出濃烈的鬼氣,張嘴一陣尖嘯,化成骷髏飛撲了過來。
喬白魁張口吐出一團金光,震散了女鬼幽魂,也震碎了鬼書生手中的扇子。
妙三音也趁機以魔音懾人心魂,聲音哀淒迷豔,奪人心魂,魔音一時高漲,喬白魁內憂外患,一口血猛噴了出來。
“他不行了!”
鬼書生怪叫一聲,黑白分明的雙眼變成一片幽紫,喬白魁突然覺得一種針刺般的感覺向他襲來,他猛地抬起頭來,雖然看不見什麼東西,卻可以感覺到有無數根尖針向他射來,這是鬼書生煉就的“鬼域**”。
這鬼域**一經施展,鬼書生三尺之地全都罩上了一層縹緲的幽紫霧氣。
刹那間,喬白魁如同墜入鬼域之中,周圍是厲鬼呼嘯,冤魂哭訴,如同陷入無間煉獄之中,苦苦不得解脫。
魔音、鬼域、瘟毒,同時發動,縱使修為精純如喬白魁也支持不住,又噴出血來,神智昏沉。
“瘟醫”孫愧趁機收緊“百無一用幡”,那布幡一層一層的包裹上來,旋了幾旋,將喬白魁裹著個大粽子。
“成了!這喬白魁實力不遜於九長使中的那幾人,隻是沒有入道,若是讓這人晉級入道,那斬邪司聲勢更盛,不管是長生九邪,還有旁門左道,日子都會更加難過了!”
妙三音也這時也現出身來,她外表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子,長發如垂瀑,穿著白色的羅紗,笑著行來。
“孫禦使,這次我們可以說是立下了大功,隻要將此人交給盟主,那麼大事又何愁不成!”
“盟主?”
幾乎是在同一時,一個懶散、乾澀、低啞,而又帶著些兒疲乏的古怪語聲響了起來“什麼時候……鬼哭派、氣魂宗,還有左道旁門中的人都聯合起來,還推了一個盟主出來?這麼有趣的事,我赤心子為什麼從來沒聽說過了?”
“瘟醫”孫愧、妙三音和鬼書生身子一震,他們迅速隨著語聲傳來的方向看去,這下看去,三人心頭更是震驚萬分,原來說話之人就盤膝坐在神壇上,那裡,本來是供奉佛像的位置。
如今,那佛像沒了,端端正睚坐在那裡的,卻是一個穿著寬大綠袍,戴著一張木製麵具的怪人。
“……赤心子!”
鬼書生舔了舔嘴唇,一麵細細打量這綠袍人,一邊沉住氣道“莫非前輩就是仙傀門的赤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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