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被貓一直在撓似的,癢癢的,有一種不吐不快的痛與快樂。
他很想現在就打電話給張歎,聊聊《壞孩子》,但已經淩晨了,他和張歎還沒好到那種程度。
於是,他把茶杯裡的冷茶喝掉,起身出了書房,來到臥室,輕聲走到床邊,推了推他老婆,把她叫醒,對一臉懵圈的她說:“人生的意義不在於睡覺,能夠讓時間永恒。你是大學老師,來,我們聊一聊傳統與暢銷的相同點和不同點。”
第二天,依然是相同的咖啡廳,張歎和喬榮又見麵了。
“喬編輯你的眼鏡怎麼了?”張歎的目光率先被喬榮的金絲框眼鏡吸引了。
喬榮有點尷尬:“早上擦桌子的時候不小心弄掉地上了,鏡片有點磨損,等會兒去換一個。好書啊。”
他把張歎的注意力拉回書的問題上來。
喬榮對《壞孩子》很看重,同意出版,現在的問題是版稅問題。
張歎要求和《女人三十》相同的版稅,喬榮不同意,要求降低。
“《女人三十》是因為電視劇的熱度,我們才有信心。《壞孩子》是不錯,但知名度差了太多,給不了這樣的版稅。”喬榮說。
張歎:“有《女人三十》打前鋒,《壞孩子》不會差到哪,更重要的一點是,《壞孩子》也會拍成電視劇。”
喬榮眼睛大亮:“你確定?”
張歎:“你可以先等等看,不過,我不敢保證到時候一定給你們。”
喬榮苦笑,張老師有點屁兒黑。
先出書,然後再把書的影視版權賣給製片廠,這事真這麼做的話,會很不地道。
但是,製片廠的編劇有兩種合同製。
一種是項目獎金製,也就是靠項目拿獎金,張歎現在的就是這種。
另一種是聘任合作製,廠內的編劇和外頭的編劇一樣的待遇。
也就是說,製片廠看中了某一本劇本,像《情深不可及》,想翻拍,那就隻能買斷影視版權。製片廠內部的編劇如果簽的是聘任合作製合同,那麼操作流程也是這樣。唯一不同的就是,製片廠對簽約編劇有優先購買權,相應的,也會每個月給編劇發工資,作為一種福利。
如果張歎拿的是這種聘任聘任合作製合同,那麼完全可以先出書,再交給廠子,願意的話那就購買影視翻拍版權吧。
張歎已經申請了更改合同,由項目製變為合同製。
製片廠內部為此爭論的很激烈。
聘任聘任合作製是確實存在,而且有不少這樣的編劇,但任何一個能拿這種合同的編劇,都是已經成名,有自己的人脈資源,為製片廠做出過貢獻。
張歎資曆太淺了,這是爭論不休的主要原因。
讚成的一方,比如影視部的編劇主管何苗,他說:“編劇這一行不能用資曆來論,年輕人想法更加豐富,反而做的能夠出彩。張歎雖然到廠裡時間短,但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做出的項目有目共睹,哪一個拿出來不是響當當的,《小戲骨》給廠裡造就了一個大p,可以衍生出一整個係列,《倒黴熊》同樣如此,《女人三十》就更不說了,現在這成績,誰之前敢想?”
反對一方的人說:“話雖如此,但是廠裡也沒虧待他,項目做的好,獎金同樣豐厚,年輕人不能好高騖遠,做出點成績就嚷嚷要提高待遇,現在可以提高,以後他要是再做出成績,怎麼滿足他的胃口?”
何苗看向坐在對麵的杜偉,動漫部的編劇主管,杜偉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不清楚什麼想法。
但是坐在杜偉下首的馮棟主動說道:“各位領導,我能說一下看法嗎?”
他是動漫部編劇三組的組長,曾經張歎的頂頭上司,在今天這個會議裡屬於層級最低的。
主持會議的副廠長唐浩點頭說:“你講。”
今天這個會不是專題討論張歎合同的會議,而是編劇部的周例會,隻是最後一個議題恰好是張歎的合同,所以討論的這麼激烈。
馮棟說:“說實話,我們廠一直以來非常重視編劇,這一點在業內有口皆碑,身為編劇都很自豪這一點,但是,現在的年輕人願意當坐班編劇的越來越少了,他們喜歡冒險,你讓他們每個月拿固定工資,他們是不願意的。”
有人插話:“不是有項目獎金嗎?我們的項目獎金在業內屬於最高一檔。”
馮棟說:“沒錯,我們的項目獎金很不錯,但是,如果他能通過分成拿到更多呢?那他為什麼要選擇更低的項目獎金?項目獎金能夠培養新人,但是聘任聘任合作製才能留住有才華的人,我們肯定不想成為業內編劇培訓基地,自己培養的青年才俊,被其他公司挖走,損失太大了。”
“就好比張歎,如果他跳槽,我相信很多娛樂公司都會樂意接收,而且給出的待遇絕對不低。”
“我們能夠給外麵的編劇這個待遇,那麼為什麼不能給自己培養的編劇?是不是搞反了?”
……
這個會開到下午六點才結束,最後是唐浩拍板,說:“張歎想換合同,情有可原,廠裡能理解,這樣吧,《女人三十》之後,他要是能再拿出一份水準不低於這個的劇本,那就給他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