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垂眸,傅安安發現了端倪。
厲梟修長的雙腿在桌子下有意無意地騰挪,座椅便往她這邊悄然無聲地挪動。
本來兩張座椅之間,足足有半尺長的空隙,此刻,隻剩下不到一指距離。
傅安安怔了怔。
她抬起頭,定睛看了眼他。
男人正眯眸夾了一筷子菜吃上,許是察覺到了傅安安看過來的視線,漫不經心地抬頭,一雙墨色的黑眸,深邃沉然。
“傅小姐,藥方很管用,甜度也剛剛好。”
說話的同時,修長手指解開扣在脖頸處的襯衫紐扣,露出微微凸起的喉結,隨著他吞咽的動作,一下一下,幽晦滑動。
傅安安臉頰微紅,心臟狂跳了幾下。
她連忙移開目光,輕聲說道,“督軍多年勞累奔波,身體常年虧空,為了鞏固療效,還需要再喝半個月左右。”
“喝多久都行。”厲梟唇角微微上揚,接著說道,“我姆媽身子骨不太好,煩請傅小姐有空給她診斷。”
這句話,就是當麵肯定了她的醫術。
傅安安清亮的眸光閃了閃,微微笑道,“隻要老夫人有空,我隨時都可以。”
厲柔在一旁聽著,驚訝地睜大眼,“傅姐姐,你還懂得中醫啊,真厲害。”
“是督軍信任我罷了。”傅安安說。
“那也是你醫術好,值得大哥信任。”厲柔甜甜一笑,“換成是我,就不行!大哥不僅不會喝我開的藥,反而會下令把我關起來,說我胡鬨。”
傅安安笑而不語。
厲老夫人因為生產厲梟的時候傷了身子,熱不得冷不得。
熱著了,腹瀉吃不下任何東西,冷著了,也是腹瀉吃不下任何東西,常年都飽受折磨。
吃了很多中藥,也吃了很多西藥,吊了無數瓶鹽水,都隻是稍微緩解了點,無法根治。
突然聽到傅安安懂得醫術,忍不住麵含喜色地問道,“等下吃完酒,傅小姐給我把把脈?”
傅安安點點頭,麵色鎮定自若,不驕不躁。
光這份沉著的氣度,就讓厲老夫人無形中相信了她。
喬瀾看在眼底,心頭一陣陣怒恨的火漫天竄,嫉恨得眼睛都紅了。
厲梟常年不跟她說一兩句話,卻在她眼皮底下,對傅安安溫言和語,關照有加。
仗著一張美人臉,搭上了厲柔,當眾勾引督軍,還打著精通中醫的幌子,妄想攀附上老夫人。
野心實在大得很。
自己可是日夜不眠曲意奉承了老夫人兩年,才稍微入了老夫人的眼。
喬瀾長睫毛微斂,遮住了眸底閃爍的嫉恨。
伸手端了一小碗燕窩,手背靠了靠瓷碗邊緣,感知到溫度不冷不熱後,才體貼地放在老夫人麵前,親昵笑道,“老夫人,燕窩滋陰潤燥,最是滋補身體,您多喝一點。”
這份體貼,讓厲老夫人非常受用。
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完,拍了拍喬瀾的手,看向慢條斯理喝著溫茶的厲梟,笑道,“阿梟,今天我的壽宴,趁著今天大家都在,姆媽想跟你討個雙喜臨門。
阿瀾照顧我兩年了,是個善良體貼的好孩子,跟你也般配,你打算什麼時候娶阿瀾進門?”
這番話落下,除了厲梟,所有人都驚呆了。
傅安安,“……”
她表麵沉靜如水,心裡麵卻有點想笑。
突然想起了大哥傅長卿,一年到頭,總有那麼幾次,被姆媽追在後麵逼婚的畫麵。
大哥拗不過姆媽,總是被嘮叨得落荒而逃。
沒想到,禁欲冷淡氣勢逼人的督軍,也有無可奈何被逼婚的時候。
厲梟眸色沉冷下來,“姆媽,我從未想過要娶喬小姐,這件事到此為止。”
厲老夫人愣住了,“阿瀾在我身邊整整伺候了我兩年,你不娶她,那以後她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