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娘提了秦蓁的簍子過來收拾東西,布料、吃食、小玩意兒……雜七雜八一大堆東西,把背簍填得滿滿當當。
鏢局裡養了幾匹馬,是走鏢時得力的夥計,用來送秦蓁回去再合適不過,但是秦蓁不願太過招搖,是以周大石挑了匹最好的騾子讓周安去護送。
一眾人從巷子一路送至鎮外,中途還買了兩個寒瓜和其他水果。
秦蓁勸不動,隻得收下。
告彆後,騾車在較為平坦的道路上馳行,此時離傍晚尚早,帶起的風還殘留著午時的燥熱。
周安喝的酒少,能清醒地同秦蓁聊近來在走鏢時的各種經曆,不像他爹和幾位叔伯,喝得麵紅耳赤,還叫喚著要比武,被他娘訓了一頓才安分。
秦蓁幾人離席時還好好的,李青山估摸著她們不會再過來了,招呼幾人湊上私房錢又買了三壇回來,周安的錢都在媳婦那,蹭了一碗便不再多喝。
日頭西斜,將秦蓁送到家後,周安也不多待,喝水解了渴意又往回走,儘量趕在日落之前回家。
秦蓁收拾完零碎的一大堆東西,看天色準備去灶房切好菜備著,卻聽到外頭有點彆樣的動靜。
她一出門,隻見柳嵐揮動鋤頭正在鋤草。
“柳嵐?”
男子回頭一看,眼裡的驚喜藏都藏不住:“回來了?怎麼不住一晚?”
柳嵐常年在村子和鎮上之間奔波,依舊會感到些許的疲累,更彆說秦蓁了。
秦蓁沒說彆的,隻道:“家裡涼爽。”
柳嵐忍不住笑,順手擦了擦滴落的汗水。
“過來歇歇,”
秦蓁朝他招手,“怎麼過來鋤草了?”
柳嵐將鋤頭靠在牆邊,提起裝了野菜的籃子走過去,“本想著撒完雄黃就回去,見草太深,隻好拿鋤頭來除了。”
秦家周圍一圈被鋤了個乾淨,遠非秦蓁那點力氣能比。
“麥子不用管?”
“我哥守著。”
秦蓁聽柳嵐說過,他和他大伯家一同忙活,到時給他分三成的糧食。
兩家人都不用交田稅,自然不會在分配的事情上鬨矛盾,不過說到底,無論如何都是柳嵐得了好處,因此他乾活從不含糊,平日裡也會借著掙錢的名號買些肉酒等物到大伯家。
這次柳嵐惦記著秦蓁,賒了一隻燒雞給他哥才得以出門。
門口吹來一陣涼爽的風,兩人墊著小板凳在簷下納涼,說了會小話,秦蓁估摸著柳嵐應當要回去了,便將今日帶回來的東西整理了半筐出來。
兩個寒瓜和之後買的水果足有一筐,關係親近的人秦蓁都準備送點,可沒想到分來分去柳嵐的那份竟是最多的。
秦蓁臉頰微微發燙,確定其他人的東西無誤後,還是將那半筐都給了柳嵐。
柳嵐接過時想說些什麼,可一想起上次的事,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他當然知曉寒瓜等物的價值,但秦姑娘絲毫不在意,她大概和自己一樣,隻是想將自己覺得合適的東西送予對方。
——
柳嵐大伯家,柳文軒盯著背簍裡的東西啞口無言。
過了好一會,他才開口問道:“阿嵐,你這……不會是東邊那位吧?”
村子裡能有這麼大手筆的不多,柳嵐出門的時間又不夠去鎮上,仔細一想,似乎隻有東邊住著的秦蓁姑娘了。
柳嵐遲疑著點頭。
他們這邊不興在定親前告知旁人自己的心怡對象,畢竟定親後都有可能出現意外,更彆提不穩定的追求時期了。
原先有個漢子天天宣揚要娶某家的姑娘,傳來傳去竟成了雙方有意結親,女方辯解過幾次,卻隻是徒勞,最後女子嫁不成心怡的男子,也沒有礙於風言風語被迫嫁給那人,反而相看了另一家的男子選擇遠嫁。
這事鬨得不好看,女子與那漢子家也結了仇。
好像自那時起,十裡八鄉便少了這類事故,未婚男女也不再多提對哪家有意。
不過他哥平時隻是看著不著調,萬事心中還是有一杆秤的。
柳文軒從他人的話語裡以為秦蓁是位高傲的姑娘,畢竟她拒絕了張家地主和李家秀才的提親,連鎮上好些公子哥都看不上。
可他家阿嵐在外人看來又沒什麼好圖謀的,這讓柳文軒一時有些疑惑。
但這是兩人之間的事,就算他作為兄長也不該指手畫腳,於是柳文軒沒多說,隻是讓柳嵐好好斟酌。
一大堆東西放在家裡極其顯眼,柳嵐想瞞也瞞不住,更何況他並無此意,又不是見不得人的勾當,沒什麼好遮掩的。
對於柳嵐自己選擇的姑娘家,柳望山一家並無異議,但於紅英心中還是喜憂參半。
喜的是秦蓁這姑娘模樣好,教養不輸鎮上的一些小姐,還能掙錢養家,憂的則是她下不了地,她家阿嵐得多費些力氣。
於紅英對於小姑娘之間的事不甚清楚,隻能私底下問問自家兒媳:“春苗那丫頭是不是常去秦家繡花?”
譚月曉得婆婆想打什麼主意,坦言道:“放心吧娘,我有時聽她們閒聊,十句裡有八句是在誇秦姑娘,說明這人挺好,不會有那清高的做派。”
秦蓁她娘以前倒是會在村裡走動走動,可她再怎麼說,還是和其他人不一樣,骨子裡的清高做不了假。
而秦蓁除了同那群姑娘接觸,隻與關係好的幾家來往,是以村裡大多數人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她母親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