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已經忘了當年的菱角是什麼滋味,但總歸沒有自己采摘的好吃。
聽說燉熟的菱角軟糯鮮美,與肋排一同搭配味道更甚,秦蓁便嘗試了一番,還特地蒸碗白米飯來享用。
家裡隻有秦蓁一人,她常常估摸著菜肉的用量,不敢拿取太多,今日胃口尚可,比平時多吃了半碗飯,可惜還是剩下了一點。
秦蓁遺憾不能在出鍋時給柳嵐送去一碗,現下隻好吊在井裡留著晚上吃。
或者……或者來日可以讓飯量大的漢子處理吃不完的菜碗。
……
近來都是豔陽天,秦蓁不得不在清晨和傍晚多費了些時辰在菜地裡澆水,好在井水易得,河流也在院門口不遠處,不用走遠路去挑水。
菜地裡立的竿子被草繩連結起來,一弧接著一弧,其後生長的菜藤一根根附上,逐漸形成一麵綠牆。
黃蕊順著藤曼綻放,不乏有新生的花骨朵,但最值得關注的還是日趨成熟的涼瓜和布瓜,因顏色和葉片相近,往往要多費些心神去找尋。
兩者的結果期長,暫時不必擔憂後頭吃不上,是以秦蓁儘量挑大的摘,尚小的還有生長的餘地,日後再摘也完全來得及。
村裡人常常會留下最優質的果實等著結種,秦蓁沒有挑選的經驗,隻能胡亂留些同批裡長得最大的那幾條。
一籃子很快裝滿,秦蓁一個人吃不完這麼多,除去留給柳嵐的,剩下的多數是送給鄰居和偶爾來幾次的姑娘們,以及常來玩耍的柳彤。
柳彤的哥哥柳羅不知跟著柳嵐在做什麼,據柳彤說天天見不著人影,但至少還記得自己有個妹妹。
且在知道柳彤常來秦家後,特地買了包糕點感謝秦蓁對柳彤的照顧。
當時陪同的長輩是於紅英,柳羅家同叔伯的關係並不算親近,左右是柳家的小輩,來日說不定還是在她家嵐小子手下做活,她這個大伯娘自然是要過來掌事了。
說起來,那次還是於紅英少有的近距離接觸秦蓁,家教好的姑娘果然不一樣,言行舉止處處有禮數。
於紅英不知道鎮上的小姐是什麼做派,但若是嵐小子能娶回家,好像也不虧,單說那手繡活就不得了了,聽人說還會讀書識字……
她壓下心中所想,準備回去後問問嵐小子什麼時候能把人定下來。
秦蓁不知這些事,她連於紅英是柳嵐大伯娘都不識得。
她隻是在自家小院裡做繡活,累了便歇會,想想那時的柳嵐會做些什麼。
“咚咚”
兩聲門響,隻見隔壁大兒媳田夏挎了籃子站在門口。
“秦姑娘,家裡豇豆長得繁,我娘叫我拿一把過來給你,好歹炒盤菜。”
豇豆容易老,留久了就不新鮮,趙家知道她的習慣,因此拿得並不多,剛好夠一餐。
“正好我摘了涼瓜和布瓜,小夏嫂嫂也拿些回去。”
趙家有七口人,豇豆再多也扛不住天天吃,秦蓁特地各給了三條,足夠一家人吃了。
知道田夏心裡可能過意不去,她又道:“恰好我種的豇豆還沒長好,下次可得煩請小夏嫂嫂再給我送些。”
“秦姑娘放心,家裡種得多,隨時都能摘。”
田夏笑開,心裡感謝秦蓁願意幫他們家。
收麥在炎熱的日子裡落下帷幕,人手少的家裡也應當曬好了麥子,秦蓁從不催趙家交那三成糧,她的戶籍掛在鎮上,各種稅收有她娘親留的那筆錢交付,其他事項周家和幾個叔伯都會幫忙打點,因此用不著擔憂,也不必討要那些糧食。
接觸了這麼久,秦蓁對於趙家的品性自然有一定的了解,否則當初不會將土地租給他們一家。
不過今年新認識了柳嵐,她對土地的收成格外在意些,於是秦蓁朝田夏問道:“小夏嫂嫂,今年收成可還好?”
“比往年好些,秦姑娘那兩畝地格外好,青茂說約莫有三四石一畝,我家的地差些,不過也有一石左右。”
秦蓁知曉得不多,隻能聽出來兩家的糧食都比去年多些,想來趙家的日子應當能好過不少。
“總算能喘口氣了。”
田夏應道:“是啊,能歇歇了。”
——
麥子收進甕裡不代表能歇息,地裡的麥稈得挖開,地也得平整,若是太貧瘠了還需埋肥養地。
水田的稻穀逐漸茁壯,雜草也冒出來頭。
水田裡的雜草比稻苗高些,很是醒目,不過要經過一片割人的稻葉去拔除,算得上是另類的折磨。
以土地為生的農人早已習慣,曬得黝黑的身體絲毫不畏懼這些。
柳嵐在水田裡細細尋找是否有遺漏的稗草,他在山林和村裡兩頭跑,來田裡的時日少,雖說有大伯家幫襯著,可他還是得儘儘心。
即便是忙得腳不沾地,柳嵐也還是會找時間去秦家一趟,或是偶然找到的山花,或是采到的山貨。
上次大伯娘問起什麼時候去秦家訂親,柳嵐說不著急,自己卻忙碌著把事情安排好。
若是秦蓁同意訂親,無論她想何時成親,自己都能做好準備。
柳嵐鎖好門窗在屋裡細數著自己的積蓄,他暗自琢磨著從伯娘那裡打聽到的各項花銷,除去建房子的銀兩,一筆一筆精打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