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惟明仰天打了個哈哈,道:“好啊,繞了這麼一大圈,最後還是落到葛莊主囊中,他代攝盟主,十年後還肯還回來嗎?”
葛莊主叉手道:“葛某願為童兒之師,教其修文習武,代盟主之位卻是不能領受。”
程昂道:“要我老程看,這師父也好,代盟主也罷,隻你葛莊主最適合,你若不做,難道給他渾老二做代盟主麼?”
渾惟明道:“哎……老程你怎地憑空誣人清白?我可沒說要做代盟主。”
程昂道:“好,你既不做,那你說誰做這代盟主?”
渾惟明眼珠一轉,道:“自然是還請如象先生仍任盟主最為妥帖。”
李邕道:“邕早已立誓,不再做江湖之主,不能出爾反爾。”
程昂道:“如象先生說了不做,渾惟明你怎的還要夾纏不清?”
渾惟明道:“我幾時夾纏不清了?你既問我,我便是覺得如象先生不當退位,不可以嗎?難道非要推舉你老程才行?”
程昂道:“老程不是這塊材料,做不了盟主,你也不要拿我來耍笑。”
嚴莊插口道:“我看渾幫主做這代盟主卻也使得,《禹貢》雲:‘三江既入,震澤底定’,古之震澤今之太湖也,乃吳越第一大澤,自隋朝疏鑿江南河以來,震澤可直通通濟渠,江南漕運繁忙,漕幫日益興盛,幫眾甚多,已成江南第一大幫,渾幫主功不可沒啊。”
魯炅冷冷道:“嚴生,我江湖之事,外人還是不要多嘴的為好。”
嚴莊道:“莊隻是實話實說,魯幫主莫要見怪,說起來鄂嶽之地乃貴盟始興之地,魯幫主威名遠播湘沅,也當得盟主之位。”
魯炅聞言冷笑不語,他雖看不上渾惟明那種錙銖必較的商人作派,但要說由他來做盟主麼,也自知恐難服眾。
嚴莊見他不接口,轉頭看程、南二人,還未言語,程昂便道:“看什麼看?你程爺爺不受撩撥。”他厭惡嚴莊所為,言語間便給自己漲了漲輩份,南霽雲沒老程這麼粗俗,正色道:“南某唯如象先生馬首是瞻,絕無他想。”
嚴莊討了個沒趣,也不羞惱,轉向李邕道:“如象先生,現在這代盟主,葛莊主堅辭不受,餘人又難以服眾,卻如何是好?”他強調“堅辭”,想將此事做實,隻消葛如亮不做這個代幫主,餘下四人不管是誰做,均難以服眾,江湖一盟必亂,屆時再分化瓦解,扶持親近東軍之人。
李邕、葛如亮如何不知嚴莊的心思,但事涉己身,卻也不好出言點穿嚴莊,眼看勢成騎虎,貞隱先生飄身上台,站在神會和尚身側,手掐道訣道:“無量觀,如魯幫主所言,江湖之事,外人本不應置喙,然而江湖盟主之事卻也關乎江淮四道三十餘州,更甚至天下的安穩。因此貧道不得不說幾句。”
魯炅趕緊叉手道:“惟明方才所言特有所指,大宗師乃武林宿耆,如有指教,某自然洗耳恭聽。”
貞隱先生嗬嗬笑道:“玄明,以師承論,你也算是茅山弟子,那我就倚老賣老一回,要我說你做不得盟主,論武藝、論威望你都不差,然而你為人剛直,不善言辭,領袖一地尚可,要統帥三江五湖麼,還差了一點權謀。”
魯炅拜道:“炅本不做此想,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貞隱先生麵帶嘉許的點點頭,轉向渾惟明道:“渾幫主,你善於經營,幫眾最多,然而做江湖盟主麼,還少了一點仗義疏財的豁達。”
渾惟明拜道:“惟明向無大誌,震澤弟兄講究和氣生財,並不覬覦這盟主之位。”
貞隱先生又點點頭,向南霽雲道:“南八你少有俠名,假以時日必成大器,目下麼……”
南霽雲慌忙下拜道:“道長謬讚,霽雲一生唯願遊行走江湖,任俠遨遊,並無領袖之能。”
程昂不等貞隱先生開口,搶先道:“俺老程一介莽夫,粗人一個,隻能做個衝鋒陷陣的廖化,卻做不來運籌帷幄的孔明。”
貞隱先生笑道:“人貴有自知之明,程世侄視己甚明,足見絕非莽夫,不過程世侄說話、辦事欠穩,確實不適合做盟主。”
貞隱先生最後轉向葛如亮道:“葛莊主,五湖主之中,這代盟主之位,唯有你才德可以服眾,江湖安則江南安定,貧道為江南百姓著想,還望葛莊主勿再推辭。”
葛如亮抱拳拱手道:“如亮本也是三清弟子,大宗師所言本當遵奉,然而內子久病未愈,如亮離不得半步,如何能行盟主之事?還望宗師體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