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千手扉間回想起幼年時全家人一起賞櫻的情景——次數極少,卻也的確是令人珍惜的美好記憶,那時候,大家都還在。他的眼神溫和了幾分,亦笑著說,“你喜歡這類俳句?”
“也不一定。”她想了想,“還有一句詩我也挺喜歡的。”
“哪句?”他來了興趣,然後,提起了筆。
坐在他身旁的她非常配合地研磨起了墨,一邊姿態優雅地磨著一邊低聲吟著:“山櫻若是多情種……”
“今歲應開墨色花。”千手扉間輕聲接道,然後蘸取了墨汁,寫下了上半句。他正待寫下半句,動作卻停了下來,想了想,將筆遞給了她,“你來寫?”
“我嗎?”她眨了眨眼,有些糾結地說,“我的字……比夫君大人你差很多哦,很難看的。”
千手扉間與哥哥一樣是大家族的繼承人,自小接受各種“精英教育”,所以,自然是寫得一手好字。
“沒關係。”千手扉間笑了笑,依舊保持著遞筆的姿勢,“我想看看你的字。”都說字如其人,雖然這話有些偏頗,但他的確想看看自己的這位小妻子有著怎樣的字跡。
她抿了下唇,然後,接過了那隻筆。
再然後,她姿勢略有些彆扭地去扯那張紙。
千手扉間猶豫了下後,低聲說了句“彆動”後,直接將身材嬌小的妻子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她那樣嬌柔,真的是輕輕鬆鬆便能兩手包攏,且不會妨礙到他做任何事情。
“啊!”
她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不過在下意識掙紮了一下後的確沒有再動,而後姿態乖巧地跪坐在他的膝頭,然後,伸出手按著那張紙,認認真真地寫下了下半句。
千手扉間認真地看著。
唔,的確,字不算好看。
但也絕對不到難看的地步。
比起他和大哥自然是差了一些,不過,倒是頗有氣勢,某種類似於大哥般大開大合、瀟灑肆意的氣勢。
這一點,極為難得。
所以,他的這位看似柔柔弱弱嬌嬌小小的小妻子,實質上是位難得的“女中豪傑”嗎?
這個認知,讓千手扉間驀地有些想笑。
他的這副表情,似乎被她誤會了。
她默默放下筆,鼓了鼓臉:“我說了不好看的……”她低聲嘀咕,“你還非讓我寫……”
“哦,我的錯?”千手扉間心情不錯地低頭逗人。
“……行吧,我的錯。”她默默低下頭,臉頰更鼓了,簡直快要像一隻氣到炸毛的小黑貓。
這副委委屈屈的姿態讓千手扉間越發想笑,他難得地哄人:“開玩笑的。”然後,握住她的手,再次提起了筆,又重新抽出一張紙,“你的書法,底子還不錯,隻是細節處有些急切草率了,如果這樣……”
“……啊。”她的氣來得快消得也快,很快就一臉驚喜地誇人,“夫君大人,好厲害啊!”
她過於直白的誇讚與明亮的雙眸,反倒讓向來內斂的千手扉間略有些赧然,他輕咳了聲:“這沒什麼。”手卻不慎頓了下,在白紙的右下角劃下了一筆墨痕。
他頓時微蹙起眉頭。
強迫症和完美主義讓他不是很能接受這個,於是轉而就想抽出那張紙揉掉重寫。
她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然後,反手將手中的毛筆塞到了他的手中,再然後,姿態略有些艱難地反向包裹住他的大手,將那筆“無心之失”的墨痕延伸,而後,又畫了數隻雜枝,最後,在那些枝乾上點上了數朵櫻花。
“夫君大人,看,墨色花~”她抬頭看他,微微側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千手扉間沉默了下後,露出了一個溫和的表情,“是啊,墨櫻。”
“嗯嗯。”她點了點頭。
千手扉間放下筆,抽出那張紙,這次倒不是想要揉掉,而是說:“我之後讓人去裱起來吧,掛在我們臥室中。”
“……哦。”她先是點頭,然後又略露出有些擔憂的神色,“夫君大人你帶我寫的字挺好看的,但是,這個畫是不是差了點?”
“有嗎?”千手扉間輕笑,“我倒是覺得不錯。對了,”他想起了什麼,“我記得書架上有一冊詠櫻圖,是難得的彩印,你之後要……”
“要看!”
他話音未落,她卻已經一臉驚喜地從他身上爬了下去,轉而跑到書架邊,就像是一隻過於靈巧的小黑貓一樣蹦蹦噠噠地問:“夫君大人,在第幾層?”
千手扉間:“……”他低頭看著空空如也的懷中,抿了下唇,回答說道,“第三層,左側第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