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化浮萍躺湖心
隻陪你,泛歲月的漣漪。
她自我嘲笑“我倒是醜事兒一大堆。”
沈玨端了鴛鴦鍋到餐桌“你們過來吃吧。”
清湯寡淡如水,漂浮著片片蔥花。
紅湯濃烈,辣椒就像不要錢一樣。
沈玨放好菜“什麼醜事兒,不過是沒有素質和底線的有心之人的栽贓陷害而已,何必放在心上。”
頓了一下“何況你已經用證據,又這麼優秀的成績,證明了自己,我倒是很敬佩你。”
聶慕下菜“什麼事兒,能洗耳恭聽嗎?”
他自然知道,還比沈玨知道的更早。
林芷笑說“很多年了,恐汙了聶醫生尊耳,沈學長說的對,是不用放在心上了,畢竟已經過了這麼多年。”
聶慕“那就不聽,吃菜吧,來吃這個。”
他來了塊牛肉給她。
沈玨端了杯紅糖紅棗薑茶在桌子上,隨意放在他和林芷中間“你喝點這個。”
聶慕作為醫生自然懂得,但是他向來更懂得裝傻。
林芷雖然心裡已經紅了,但是臉上還是沒有紅,隻低聲道“謝謝。”
聶慕喝了一口橙汁道“沈玨當年也差點被陷害,我們都懂得,人生啊,沒有過不去的坎,隻有治不好的病。”
林芷噗嗤一笑“聶醫生這麼幽默,以後退休了去說相聲也挺好的。”
聶慕夾著狼牙土豆“我得先為人類醫學多奉獻,退休以後說相聲也不是不可以。你去柏林,如果哪裡不熟悉可以問我,我在柏林呆了兩年多。”
林芷夾著一塊蝦滑“因為交流學習?不過我應該和你熟悉程度差不多,到時候如果有需要自然還是要麻煩聶學長。”
聶慕繼續夾土豆“你家人在那邊?”
林芷道“是,在那邊六年了。”
心想,真是聰明啊,高手總是能精準的快速的猜到結果。還分毫不差。
就好像完全不需要推理過程。
想起陸白那天高鐵上說的話,想起他那日湖邊說的話。
提到家人,沈玨知道她家庭不太正常,怕她傷感,就接過話題“我倒是很喜歡江離的作品,林小姐本科也是文學類,你認識她嗎?”
接著試探。
確實不是容易放棄的人。
她內心思忖“不認識。”
聶慕心想,裝,你繼續裝。
他喝了一口橙汁道“沈玨喜歡江離七年了,他二十一歲那會兒,聽說江離以前去過上城比賽,他還特意跑去上城參加比賽,結果他去了,江離沒去,後來他又去了一年,江離還沒去,結果他那兩年認識了顧青山,這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歲月從心上打馬而過。
那被蹉跎的光陰裡,有始終等著你的人,即使,他不知道你的樣子。
他迷戀你筆下的文字,甚至因此愛上了你,最後卻毫無消息,不得不放棄。
後來,他又以另外一種方式愛上了你。
沈玨的心頭是這七年劃過的漫長歲月。
那所有的情緒在知道她就是江離之後,凝結成了更緊密的一張網,網住了他對她的所有感情。
怎麼能夠放棄。
沒有了道德底線的束縛,我們之間,隻差你對我沒有感情。
沈玨自然沒有把江城南的事兒放在心上,如果他們有可能,認識這麼久,以他們對彼此的在意,絕對不會是現在的狀態。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她真的是江城南的妹妹。
林芷心頭的冰山融化了半分鐘,又瞬間凝固,說“那可真是不巧,認識顧青山也是好的。”
大一因為微露的鋒芒差點被置於死地,惜命如金的她,後來就徹底隱匿,隻在成績上,還保持著,多年習慣的寸步不讓。
那年保研的時候,她本來想去北城大學,了卻心中的遺憾,餘硯書讓她繼續讀自己的研。
當她終究發現自己心傷難愈到焦躁不安的時候,才去找了陸世安。
最終決定讀心理學。
自己救贖自己。
那天她終於明白,或許,這樣也是對她的,最好成全。
沒有了愛情,你隻能守住自己的心。
因為自己,遠比愛情更重要。
怎麼能夠承認自己就是江離。
又怎麼去接住這濃烈的愛。
你心旌動搖,隻是限於這感情。
可是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就是耍流氓。
他家庭美滿,精神富足,近乎完美。
你能和他結婚生子嗎。
你不能。
心緒的自我拉扯終究會在麵對現實時,徹底冷靜。
沈玨微笑“我相信緣分,也相信即使兜兜轉轉,我想要的,都會得到。”
“因為我對自己的人生,有永恒的控製權。”
何其自信。
他知不知道她就是江離,昭然若揭。
當然沈玨,有自信的資本。
聶慕吃著帝王蟹“這蟹挺好吃的,就是你刀工不行。”
沈玨看向他“自然沒有你二十四年的刀工好,話說你的刀工在做菜上,還真未必比得上我。”
沈玨做菜的功夫,是霍蘭陵親手教的。
那也是從五六歲,就開始拿刀的人。
他跨越了快一個世紀在這世間曾經生活,還留給這世間,令人敬仰的,許多故事。
聶慕道“我得為醫學奉獻終生,我的手隻能拿手術刀。”
林芷道“聶醫生是哪個專業?”
聶慕隨意道“心臟外科…”
林芷突然心頭緊縮“所以你在德國,師從卡西教授?”
聶慕側頭“你腦子轉的太快了,我差點沒跟上。”
聶慕永遠記得,他從小就勵誌醫學的,所有精神和誓言。
那是根植於基因裡的,一種宿命。
也曾記得那個人離去時候的決絕背影。
雖然那個背影,早已經記不清。
我們終究背道而馳。
沈玨道“陸教授的心理碩士自然不是蓋的,當然你的醫術也不是蓋的。”
火鍋沸騰的霧氣裡。
沈玨看清了自己的心。
聶慕忘記了自己的心。
林芷模糊了自己的心。
兩隻彩色蝴蝶在花園裡飛舞,飛過紅色玫瑰,在粉色百合上短暫停留,然後又飄然飛走。
落在一朵,小小蘭花上。
《傾儘天下》的旋律響起:
還能不動聲色飲茶
踏碎這一場盛世煙花
血染江山的畫
怎敵你眉間一點朱砂
覆了天下也罷
始終不過一場繁華
碧血染就桃花
隻想再見你淚如雨下
聽刀劍喑啞
高樓奄奄一息傾塌
是說一生命犯桃花
誰為你算的那一卦
最是無瑕風流不假
畫樓西畔反彈琵琶
暖風處處誰心猿意馬
色授魂與顛倒容華
兀自不肯相對照蠟
說愛折花不愛青梅竹馬
到頭來算的那一卦
終是為你覆了天下
拂去衣上雪花
並肩看天地浩大
沈玨震動的手機裡閃爍兩條消息。
他抬起的手腕上露出一截手臂,腕帶已經摘下,黑色紋身盤旋在小麥色腕上。
林芷側目,正好看到。
聶慕不動聲色嘴角勾起,想起那一天林芷手上的戒指,當然這時候她剛從醫院出來,手上空空如也。
聶慕夾了一塊年糕“沈玨,你的戒指和手鐲呢?太貴了都藏起來了?最近都沒見你戴?”
沈玨放下手機,一個眼神看向他“在自己家裡做飯,還戴上嗎?怎麼,戴出來專門給你看,閃瞎你的24k金狗眼?”
聶慕肆意的笑“可以啊,我願意看,也願意被閃,借我戴兩天也行~”
沈玨噗嗤一笑,拿起杯子。
氣氛被緩和,又笑著碰杯,夾菜。
觥籌交錯裡都是了然於心。
沈玨放下的手機裡,一條微信來自榮筱雅:沈玨,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和你見一麵。
一條短信來自一個陌生號碼:沈玨,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給你,你想要的答案,關於當年。
沈玨看了一眼,誰都沒有回複。
萬事皆已隨風過,隻需憐取眼前人。
喜歡十一年佳期如夢如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