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玨不動聲色“的確是這樣,話說你文案的事情,可以安排嗎?”
林芷自然不想再和沈玨扯上任何關係。
就開口道“可能沒什麼時間,老師不知道我要去柏林的事兒,而且最近,我幾個朋友要結婚,也得安排參加婚禮的事兒,畢業典禮加婚禮,我還有一份兼職的工作要做,可能是實在是騰不出手再接活兒了,下次有緣分我們再安排,謝謝沈總給我的機會,機會很好,是我自己沒福氣。”
她自然沒說,婚禮是秦鶴的婚禮,她還有自己的公司要管。
她見過沈玨和他母親,就了然沈家大概是什麼樣的家庭。
今天在玉堂見到沈玨,她自然也不會意外,他家產萬貫或者茅屋秋風,都與自己無關。
她有自己的事,也有自己的底氣,自然不會因為沈玨的身份轉變,轉變對他的,絲毫感情。沈玨了然,隻道“事關時間,無關福氣,林小姐不必自我否定。”
林芷繼續喝茶“我向來是個沒福氣的人,想來沈總也知道我出身不好,父母離婚各自生活,沒考上心儀的學校,也沒遇見好的同學,名聲也不好,沒和自己愛的人白頭偕老,自然是沒福氣的。那就不叨擾沈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連續否定自己隻是想用這些讓沈玨失望,畢竟,沈家這種家庭,估計不會讓她這樣的人進門,畢竟曾經也是這樣。
可是現在的她,已經全然不會再在意。
她以為霍沅玉對自己的喜歡隻是礙於沈玨喜歡,才不得不退讓,畢竟都能安排沈玨相親,自然得是門當戶對才行。
她卻不曾想,霍沅玉和沈家,向來和餘硯書一樣,不按套路出牌。
他們偏偏會喜歡這樣的她。
說罷從包裡掏出個盒子“感謝沈總的救命之恩,和衣服,我心裡感激不儘,所以略備薄禮,還望沈總笑納。”
沈玨已經無言以對,隻道“這些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還有,不必為了彆人的錯誤去反複懷疑自己,好的心情,很重要。”
林芷起身“謝謝沈總點撥,我自然會銘記於心,那我先走了,沈總日理萬機,不必相送。”
連再見都沒有說,她自然是不想和他再見了。
沈玨送到門口,王柏和二助在隔壁辦公室裡,隔著窗戶看見林芷獨自飄飄然離去的黑色背影,相視一笑。
“王哥,這是沒戲?”二助說。
“不知道…乾活…”王柏心想這哪裡是女方沒戲,這明明是沈總沒戲。
辦公室裡聊這麼久,都不讓送,可見話得說到什麼份上兒。
果然是總裁喜歡的女人,夠美夠個性夠狠。
一般人碰見總裁這樣的,不得貼上他不放,這女人從頭到尾都是禮貌冷靜的樣子,仿佛根本沒把總裁放在眼裡。
王柏自然不知道,林芷這樣,是她自己底氣十足不需要依附沈玨,所以保持距離。
還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一般人貼他這樣的要麼為了人要麼為了錢,偏偏林芷錢也有,人也不需要。
她不愛他,又因為他被找茬被看笑話,自然是要拒絕他於千裡之外。
所以禮貌又拐彎抹角的拒絕方式,就是最好的方式。
沈玨喝了一杯茶,打開林芷留下的墨綠色盒子,裡麵放著一條金色鐲子,蛇形盤臥成圓形開口,正在向他微笑。
蛇頭下麵刻著SJ。
他心中苦澀,美眸一動,昨天剛送了四萬多的衣服鞋子,今天她轉手就送了五六萬的鐲子把人情還了,擺明了不想和自己有任何瓜葛。
他緩緩拉開自己的左手襯衫袖口,粉色襯衫袖口下藏著的一條金色手鐲,和他手上拿著的這條,大小樣式一模一樣。
連刻的字母,和位置也一樣。
林芷並未見過這些,她不過是從那條紋身看出來了,些許端倪,又聽聶慕說自己戴戒指手鐲,想來就覺得順水推舟就是最好。
真是聰明,又真是冷淡。
沈玨覺得自己平生的所有挫折,都藏在感情路上了,從前也是,現在也是。
正在沉思,霍沅玉打來電話“怎麼樣兒子,是不是又失敗了?”
沈玨如實回答“還是我媽聰明,每次都能精準的猜到結局,上次陸白的事兒峰回路轉,這回怎麼峰回路轉呢你說?”
采菊東籬,霍沅玉坐在沙發上開了免提,沈一堂在旁邊悄悄的聽。
她笑著說道“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這麼難追才證明你眼光好啊,畢竟人家,什麼都不缺,不需要依靠你,所以才覺得你可有可無。這也怪你爸,當初就應該打聽清楚早點介紹給你,你看她連陸家的麵子都給了,就是不給我們麵子,小餘又是個不喜歡摻和事兒的,否則怎麼都能借點麵子來用用…”
沈一堂蹙緊眉毛看著她,一臉一言難儘。
沈玨拿著鐲子“我再想辦法吧,辛苦你了媽,也怪不著我爸,人家那時候確實有男朋友,她對她那個前男友,感情太深了,畢竟在一起那麼多年。”
說道這裡,沈玨像是想到了些什麼…
風煙俱淨,天山共色。
華燈初上,月朗星稀。
霓虹點亮了城市的光,多少人憂傷悵惘。
打車回家的林芷隔著窗戶看見了張慧的臉,六年過去,那張臉上早已經沒有了,當年的表情。
雖然變化很大,但她還是能一眼認出她來。
就像那一年在洛杉磯,一眼就認出吳馨,絕不會錯。
記憶是個無聲的盒子,總是能讓你記住很多深刻的東西,然後永生不忘。
回到家,保安照例向她打招呼,隻是早已經沒有了,以前的表情和心情。
林芷自然把這些變化看在眼裡心裡,心裡一笑,想來沈玨對她也不是全然無用。
耳機裡的旋律是《琴師》:
若為此弦聲寄入一段情
北星遙遠與之呼應
再為你取出這把桐木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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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我解開腳腕枷鎖的那個你
哼著陌生鄉音走在宮闈裡
我為君王撫琴時轉頭看到你
弦聲中深藏初遇的情緒
月光常常常常到故裡
送回多少離人唏噓
咽著你喂給我那勺熱粥
這年月能悄悄的過去
燈輝搖曳滿都城聽著雨
夜風散開幾圈漣漪
你在門外聽我練這支曲
我為你備一件蓑衣
琴聲傳到尋常百姓的家裡
有人歡笑有人在哭泣
情至深處我也落下了淚一滴
隨弦斷複了思鄉的心緒
你挽指做蝴蝶從窗框上飛起
飛過我指尖和眉宇
呼吸聲隻因你漸漸寧靜
吹了燈讓我擁抱著你
冬至君王釋放我孤身歸故地
我背著琴步步望回宮闈裡
你哼起我們熟知的那半闕曲
它夾雜著你低沉的抽泣
路途長長長長至故裡
是人走不完的詩句
把悲歡譜作曲為你彈起
才感傷何為身不由己
月光常常常常照故裡
我是放回池中的魚
想著你喂給我那勺熱粥
這回憶就完結在那裡
這年月依然悄悄過去
她上到三樓,洗了澡,並沒有立刻躺到床上去,隻是站在鏡子前,看著被白色浴巾裹起來的身體上,左邊前胸心臟上方一點的位置,盤臥著一條,小小的,蛇形紋身。
那被紋身遮蓋的,是一道刀傷,那年春天,她差點死在,這道傷口下。
而那把刀,現在正放在,自己的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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