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側目道“是啊,太巧了。”
楊意調店,她習慣了他給自己理發,就不惜跑到這邊來,結果遇見了根本不想見到的沈玨。
她之所以習慣楊意,一個是認識久了熟悉,二是她多年到現在也不太習慣被陌生人觸碰,那是根植於那一夜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三是她了解楊意的為人,他絕對不會對自己有任何越矩的行為,或者,非分之想。
雖然她不知道,沈玨早已經趁她昏迷之際,趁人之危了。
也並不知道,楊意是對沈玨心向往之,所以才特意調到這裡。
所以又是一個閉環。
楊意早已經在沈玨主動打招呼的時候,就發現了沈玨對林芷的情意,因為他知道,沈玨向來客氣溫柔,但是格外冷漠,他向來對於各種明裡暗裡示好他的男女客人和員工不屑一顧,但是禮貌又客氣。他主動和她打招呼,想來是很在意她的,心下一苦,怎麼都沒有自己的份兒。
這兩秒的表情自然是被林芷看在眼裡。
沈玨微笑“是啊,總有那麼多巧合。”
他自然是開心的,剛剛才暗戳戳撕破臉的兩個人又相遇,這是天賜的機會,好,很好,非常好。
如果他要是知道,半個小時後會發生什麼,他也許會把現在的快樂儘數咽下,然後趕緊把林芷藏起來。
林芷不再說話,隻靜靜的看著手機裡的資料,耳朵裡是剪子剪頭發的聲音,然後是吹風機的聲音。
楊意心想:林芷咱倆換身體吧。
林芷如果能聽到楊意心裡的話,肯定會說:我求之不得,如果我是男的,那麼我就不會吃這麼多的苦,受這麼多的罪。
他隻靜靜的做自己的事兒,心裡的悲傷沸騰不止也依舊不動聲色,或許隻這樣靜靜看著他就好了,因為他的人生裡,向來都不會有自己的位置。
他是高不可攀的星辰,隻能仰望。
林芷結束,沈玨還坐在原地,他要晚點兒。
她沒有和他打招呼,楊意去收納櫃裡取了包遞給她,她輕聲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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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沈玨是什麼關係,與他和自己的關係,沒有任何影響,她向來不願意,因為彆人的事兒,用自己買單,何況,再去適應一個新的理發師,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並且,她也明白,以楊意的聰明和為人,也根本明白,他和沈玨,向來有跨不過去的雷池。
有些感情,無關道德的情況下,隻要當事人雙方願意即可。
旁人眼裡的看法,也根本不重要。
但如果有一方不願意且完全拒絕,那麼見光就會死。
所以有的愛,隻能埋在心裡,隻有自己知道,就好。
因為愛的本質也向來不是必須要得到,不顧彆人意願的強製性得到,帶著傷害的話,隻屬於自私而已。
林芷何其聰明,也何其懂得審時度勢,不去為難彆人,也不用去為難自己。
裝聾作啞就是對彼此最好的方式。
迎賓小姐姐替她推開門,她輕聲道謝,準備去隔壁買一杯奶茶。
卻不曾想,剛站在那裡,還沒來得及掃碼點餐就被文禕用包劈頭蓋臉的砸過來,她嘴裡罵著“賤人,你用的什麼招數,我回家還挨了我爺爺一頓打,真當我惹不起你,你是個什麼東西,配和我爭和我鬥。”
真皮包包帶著鎖鏈條,林芷的頭忽然一懵,讓她想起那個雨夜,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
生理期和住院造成的不適還在,她被這一砸砸到失去了往日的戰鬥力,隻覺得頭暈目眩,全身無力。
她手扶著頭,頭裡嗡嗡的響,她無力的蹲下,文禕又趁機打了她一巴掌。
下雨天,周邊沒什麼人,奶茶店的工作人員低頭玩手機,也沒注意到。
站在門口的迎賓小姐姐連忙對楊意說“楊老師你的客人好像被打了。”
迎賓小姐姐聲音很大,因為這種場麵見的太少了,她有點驚慌。
楊意趕緊走向門口。
沈玨自然是不顧自己的亂七八糟弄了一半的頭發,一個箭步衝到門口,向後拉住文禕的胳膊,用力一扯,聲音極怒“你瘋了,你是不是有病,老子不整你,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幾斤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彆給你臉不要臉,你是個屁,也配和她比。”
林芷並沒有想到,她向來看人比較準,以為文禕不過是嬌縱慣了,到底會有些底線,不是吳馨那種人,她也以為,那天話說的那麼清楚,沈玨自然是會處理好這些事情。
但是,像陸白那樣攪混水看戲的人,到處都是。
不過陸白是有素質有底線成人之美的攪混水,其他人可不是。
文禕被沈玨推到地上,在看到沈玨的臉時,心仿佛被在油鍋上煎熬,她突然號啕大哭。
明明自己才是施暴者,卻一臉委屈。
楊意去扶林芷,沈玨先上前,把她抱進懷裡摸著她的頭“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
楊意心如刀割,同樣心如刀割的,自然還有文禕。
他把自己推到地上,卻把她抱在懷裡。
愛情向來無論輸贏,愛與不愛皆是致命。
她的額頭腫起,半邊臉都是紅的,他想起昨天聶慕說的:傷在她身,痛在你心。
他的手撫摸上她的臉,她看著他,向後一退“你不要碰我,我會告她,故意傷人。”
她拿出手機撥打了110。
沈玨心痛“我送你去醫院。”
林芷冷眼看他,眼前還是一片暈眩“我不需要,你把你自己的事情處理好就行,我再也不想看見你們兩個,文小姐,我上次給你說過,以前這樣挑釁我的,打我的人,現在還在牢裡,絕對不是危言聳聽,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不過是我不想惹是生非,覺得你不過一時衝動,沒有大礙,但是我,從來都不怕事,現在,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她的精神恢複正常,楊意扶著她“先去醫院吧。”
她冷眸微動“等警察來,把證據提交了再去。”
沈玨明白過來,昨晚霍沅玉打電話到文家,說了這些事。文老爺子心裡氣極,大概是打了文禕一頓話又說的很重,沒想到文禕被傷了自尊不肯善罷甘休,大概是想辦法從家裡跑出來了。
他知道文禕暫時被關起來了,但他到底是算錯了。
她不僅逃了出來,還傷到了林芷。
雖然這逃出來,還是和他有關係,當然他現在還不知道。
他的心疼的不行,但是卻沒有靠近她的資格。
警察很快過來,林芷從手機殼裡取出黑色圓片遞給沈玨“這是證據,還有上次她帶保鏢襲擊我那次,算是兩次,你們看著辦吧。”
她抬頭看向頭頂“這裡也有監控,證據確鑿,我不會接受和解,我現在去醫院。”
證據給他,是知道這種情況,以文禕的囂張,交給他,對自己才最為有利。
事情因他而起,總該由他解決。
解決了問題,順便誅文禕的心。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向來是她的方式。隨意仗勢欺人,她能躲得過,不過是自己幸運而已。
不代表仗勢欺人的人可以不負責任,或者輕飄飄負點責任,然後就繼續囂張。
她自然知道,那一年解決吳馨,是解決了多少麻煩。
那些謠言四起議論紛紛背後,還有許多人對她,感激不儘。
而現在,一如既往。
楊意扶著林芷上了車,沈玨頂著亂七八糟的頭發跟著文禕被帶走了。
街那邊,謝詞坐在黑色寶馬裡,看了半天這邊,眾人四散後,他抽了一根煙,煙霧繚繞裡他看不清自己的情緒。
沈玨不顧形象不顧一切的衝向那個女人的樣子,讓他想起那一年的北城,他迎著中午陽光時的,句句狠厲。
醫院裡人來人往,各種聲音混雜。
綠色葉子迎著細雨晃動,新鮮的雨滴像是誰心裡的眼淚。
天氣驟晴,陽光越來越灼熱。
林芷的皮膚迎著陽光泛起密密麻麻的紅疹的時候,她也被查出輕微腦震蕩,她麵目表情的和楊意坐在醫院的長廊裡,看見沈玨背著光走過來。
他麵色凝重站在她麵前“是我對不起你,現在都處理好了。”
好像多餘的話都不敢說,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林芷沒有說話,她直接起身,走了出去,楊意苦澀的看了他一眼,趕緊追了出去。
沈玨的車就停在外麵,他快速向前“我送你回家。”
林芷沒有回頭“我不需要,沈先生,我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再看見你。”
楊意的心頭猛然繼續一刺,他求而不得的,她卻棄之如敝履。
沈玨好看的眉眼一起抖動,那裡滑落一滴眼淚,他上前猛地一把把她拉進懷裡,抱緊她“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我道歉,我保證你以後不會看見她,可是我不能失去你。”
楊意的心頭再次一刺,哀歎連連,何必讓他親眼看著自己徹底失戀,真想趕緊逃避。
林芷一把想推開他“沈先生,那是你自己的事,你一廂情願,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她卻推不動他,隻能在那被他禁錮的寬大懷抱裡,淚如雨下。
而此時此刻,來第一醫院看皮膚的榮筱雅,就那樣看著她思念了很多天而始終不能相見的沈玨,正頭發淩亂的緊緊地,抱著一個女子。
那陽光裡從樹葉上掉下來的一滴雨,也好像自己心裡滴出來的,一滴血。
心裡歎了口氣,麵上卻沒有任何變化,沈玨全身心都在懷裡的人身上,自然不會看見她。
她就這樣,又退後到樹木遮蓋的陰影裡,擦乾淨,那還沒有來得及滑落的,一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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