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年年浮動了萬千城市,撩動了誰心上最初的一縷相思。
相思過於深刻,卻如春風瞬間掠過。
它無蹤,無跡,亦無影。
辛夷花開的初春一日,誰是誰的心頭的風景一枝。
雪色風景迎風搖曳肆意,誰心中有萬千故事,也有萬千情緒。
格外短暫的花期,卻燃燒著過於漫長的深刻愛情。
清晨的空氣清新入心,陽光微弱,轉瞬就有雨,我的背影,你的背影,總是在悄然離去。
滄海向來廣闊,冷月總是長明。
人間的黑暗與光明周而複始,誰的故事被埋葬成秘密,秘密也是武器。
肆意廝殺,片甲不留。
喜鵲忽然飛走了,蟬鳴也暫時停止了。
從來不曾留戀的那些記憶,它們深深刻畫在心頭,在腦海,在全身的每一個細胞裡。
夜風寂靜,林芷閉著眼睛,感覺,已經快要分不清,夢與現實。
又或者,記憶與夢,再次重疊。
重疊了那些不想去想的,不願意直視的,想要遺忘的無數痛苦。
可是,它們從來不曾離去。
那樣的痛苦,煎熬了你多少年。
夢裡是十四歲最初,冬日的第一場皚皚白雪。
白雪從十三歲的冬天,下到了十四歲的春天。
她也從十三歲的無限的恨,變成了十四歲的,人生得意須儘歡。
那樣盛大的白色的雪,它肆意的漫天飛舞,覆蓋了一座古老的城市。
又或者,每一年,它都是這樣,去覆蓋每一個北方城市。
林芷在這樣的雪天裡,抱著林嵐,在院子裡堆了一個很大的雪人。
千禧做的眼睛,萵筍葉子做的眉毛,看起來很是搞笑。
然後,雪花連續飄飛的寒冷的冬日,與春日,她打開了塵封多年的,一個,又一個的秘密。
這一刻,她不後悔回來。
她也慶幸,自己能戳穿所有的秘密,把所有人的心全部扒開,扒的乾乾淨淨,再也隱藏不了。
這些秘密,讓一些人痛苦,也讓一些人幸福。
它們是秘密,也是人心。
至於她自己,是幸福與痛苦,反複的去煎熬。
煎熬了童年,煎熬了青春。
煎熬了必須與母親分離的,許多許多年。
煎熬了一個名字,煎熬了一個姓氏,煎熬了餘生。
煎熬了自己所必須去背負的,一個枷鎖。
那些恥辱,被一一戳穿後,也會成為,她永遠都甩不開的,心中溝壑。
她彆無選擇。
雪把古老沉靜的灰色西城,變成了千年以前的樣子。
千年以前,有少年帝王神采張揚,王朝從此轉折。
史書千古絕唱。
後來,王朝短暫,相爭楚漢,垓下離亂。
歸於塵土。
千年以後,浩大的黃色土地,塵土飛揚四起。
它們麵容清晰,各自不同,它們不再沉寂,並且驚豔於世。
我們終於窺見了那少年當時張揚的樣子,也看見了他內心的,宏才大略。
黃土覆蓋的土地,山上沉睡的人,再也不會醒來。
又或者,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
她一個人,站在灰色的連綿城牆上,眺望遠方,前方的路清晰可見,可是,那裡是孤寂的,仿佛空無一人。
她連自己的身影,都看不見。
剝開了多年裡所有的雲霧繚繞,總有悲傷在襲擊尚且過於年輕的大腦。
大雪裡的城市,萬物安靜,世間安靜,溫暖且寒冷。
後來,夢裡是初春日的一樹白雪玉蘭,它開的芳香四溢,覆蓋了幸福,也覆蓋了寂寞。
頭頂掠過的白色飛機,它騰空而起,奔向地球另一半的目的地,承載了幸福的深處,從此分離而去。
分崩離析。
我在原地凝望,隻落下眼淚一滴。
林芷皺著眉頭,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晶瑩的眼淚。
沈玨剛好醒過來了,他去看她,也為她擦去。
她也醒了,伸了伸脖子,看向他,抱緊他,臉貼在他的脖子上。
沈玨低頭吻她的臉“做夢了?”
林芷沒有抬頭,吻了一下他的鎖骨“嗯,夢見了十幾年前,做親子鑒定的時候。”
沈玨心裡百轉千回,他覺得,那時候的林芷,肯定是非常崩潰的。
他看著她的眼睛“都過去了。”
沈玨又去吻她,手放在她的胸上,林芷直接推住他“不許再來了!”
沈玨委屈的停住“哼!”
林芷笑著捂著自己“你先去洗澡。”
沈玨似是不甘,在她胸口撓了幾下“哼!哼!洗就洗,反正除了早上還有晚上,日複一日,機會多的很!”
他剛起身,林芷立馬直接把頭縮進了被子,就像個烏龜一樣。
沈玨回頭看她,看到熟悉的場景,心裡悄悄一笑。
他一絲不掛的,進了浴室,衛生間裡傳來溪水般叮咚的聲音。
林芷伸出頭凝望著,頭頂天空藍色的天花板,就像凝望著,十四歲那年,那架載著蘇子衿蘇於歸,蘇灝和艾秋萍離去的飛機一樣。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現在的天花板上,隻是藍色的塗料,沒有飛機,就像晴空萬裡。
她耳機裡是《第三十八年夏至》:
衰草連橫向晚晴半城柳色半聲笛
枉將綠蠟作紅玉滿座衣冠無相憶
時光來複去
斜屏半倚拉長了光影
重彩朱漆斑駁了畫意
一出紙醉金迷鬨劇
一襲染儘紅塵的衣
唱罷西廂誰盼得此生相許
燈下的影粉飾著回憶
老舊唱機輪回了思緒
一封泛黃褶皺的信
一支勾勒眉角的筆
花腔宛轉著應和陳年的曲
衣香鬢影掩過了幾聲歎息
冷眼看過了霓虹幾場彆離
他還演著那場郎騎竹馬來的戲
他還穿著那件花影重疊的衣
他還陷在那段隔世經年的夢
靜靜合衣睡去不理朝夕
燈下的影粉飾著回憶
老舊唱機輪回了思緒
一封泛黃褶皺的信
一支勾勒眉角的筆
花腔宛轉著應和陳年的曲
衣香鬢影掩過了幾聲歎息
冷眼看過了霓虹幾場彆離
他演儘了悲歡也無人相和的戲
那燭火未明搖曳滿地的冷清
他搖落了繁花空等誰記起
為夢送行的人仍未散去
還有誰陪我癡迷看這場舊戲
還有誰為我而停誰伴我如衣
看著看著,她眼角又滑落一滴眼淚,她看了一下時間,進入出國倒計時。
她悄悄伸手找到了睡衣,趕緊穿上,雖然沒有任何束縛的睡眠很是舒適,但是…
等沈玨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的時候,她已經穿著菡萏色的睡衣坐在床頭了,耳機裡音樂,手指下是工作。
沈玨心裡一轉,看向她“馬瑩他們已經等在門口了。”
林芷沒有回頭“好。”
沈玨撅著嘴“你快看我,我穿了浴袍的。”
林芷信了,轉頭,結果…
她趕緊背過身去“你是個騙子!天天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