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大抵需要向前,而不是停留在原地。
此時此刻,董文澤一身白色休閒裝,皮膚白皙,麵容立體,眉眼生動。
他坐在自家的花園裡,喝著一杯純牛奶,正打著電話,旁邊的羅丹輕輕咳嗽了幾聲,董文澤趕緊站過來。
老太太迷迷糊糊的,在椅子上,雙目失明狀態,過於蒼老的臉上,是所有歲月留給她的痕跡。
可是她腦海裡的記憶,全部都是淩亂的。
那些記憶就像她的頭發,快要消失殆儘。
她喃喃自語,可是她說的話,都沒有誰能夠,聽的清。
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起來了,打濕了院子裡過於豔麗的三角梅。
起風了,董文澤把羅丹推進了屋裡。
老太太在床上睡著了。
他站在玻璃窗前,凝望著不遠處的海邊,那裡一望無際的深藍色水在搖動,沙灘上是沉澱的沙,它們會在這裡,也會被海水帶走,隨波逐流。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海天相接的地方,顏色是一致的,都是陰雲密布的,看不清的。
他坐下,繼續喝牛奶,繼續工作。
窗外的荷花,在風裡不停的搖動著,各種花朵繼續盛開,院子裡芳香四溢。
典禮熱熱鬨鬨的結束,許多人也走了。
沈玨帶著林芷向徐英坤走過去,他自然提前摘了口罩,露出了清晰的臉。
但帽子沒有摘。
徐英坤很懂沈玨為什麼這樣做,所以他也並不在意。
畢竟,陳綰言以前也經常悄悄的。
祖孫調皮,低調含蓄,自成一脈。
他看向沈玨林芷,帶著過於真心實意的笑容“好,很好。”
林芷本科打架事件的時候,徐英坤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她的。
他從知道吳馨從藝術學院轉入商學院,就知道吳濤打的什麼主意了。
那時候的他,還不認識林芷,但是他早就注意到了吳馨的一些事情,他也在積極的,尋找證據。
但是他太忙了,學生要帶,院裡要管,吳馨的那些事情又做的很隱蔽,他也不好太直接的下場。
那時候,是張鑫鼎在任職南大的校長。
張鑫鼎聽聞了打架事件的來龍去脈以後,向來淡定的臉上,有點憤怒,也有些頭痛: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還這麼久了?
然後,站在旁邊的徐英坤說:張校長,這個事情,一定得嚴肅處理,以儆效尤。
張鑫鼎喝了一口龍井茶,還是有些生氣:那是自然,我們學校,決不允許有校園霸淩事件出現,一個吳馨,搞出來這麼多的事情,反複陷害同學,毀人清譽,還損毀學校的名聲。這種人,就應該直接交給司法機關,我管她背後是誰,我們南大是什麼地方,讓這種人出來撒野!徐英坤立馬接話到:我記得,這個學生最開始不是藝術學院的嗎,怎麼轉到商學院了?成績墊底不說,還人品敗壞。
張鑫鼎何其聰明:她走的迂回路線進來的?
徐英坤猶豫了兩秒:不太清楚…
張鑫鼎秒懂:沒關係,先把這件事情解決了,至於其他的,慢慢再來,我們南大,要行的正,坐的直,絕對不能被人抓住小辮子,學校就是讀書抓教育,教書育人研究學術的地方,哪裡是有心人的…
幾個人智商奇高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把這件事情大致的處理方案整理出來了。
後來,林風來了,秦鶴來了,陸世長和霍煜也來了。
就直接把事情按死了。
三年後,張鑫鼎退休,徐英坤任職南大校長。
他與林芷的來往不多,但是他一直很欣賞這個學生,她算是間接的,幫了自己。
更直接的,幫了同學。
雖然,她在這件事情上,受過很多傷害。
後來,南大的一些風言風語,也隻會在私下飄搖幾句,再也沒有人敢折騰了。
一個吳馨,就是結果,就是前車之鑒。
如今,極其欣賞的學生,入了他同學家的門,他自然是很高興,對著沈玨說“改天約你爸吃飯。”
沈玨笑道“看您的時間,我爸他們估計也忙的差不多了。”
徐英坤和沈一堂既是同學又是同僚,和沈家來往的太多了,所以沈玨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陳綰言生日那日,本來徐英坤也要去的,但他臨時去北城開會了,就沒去成。
林芷看著徐英坤,一臉敬意“徐校長,我很榮幸,做您的學生。”
徐英坤看著林芷“沈玨啊,林芷有霍老師的風骨。”
…
聊了一會兒。
幾個人道彆後,沈玨和林芷準備一起向南湖邊走去,與其他人彙合。
陳曉思楊雲君已經帶著鄧彧,去那邊等著了。
沈玨想上衛生間,林芷也想上,她揉著肚子“咖啡奶茶喝多了。”
林芷先出來的,她低著頭看手機裡,林風發來的微信。
眼睛迅速轉著,心裡認真思考著。
旁邊一個穿著碩士服的女生過來,意味深長的說“林芷,交男朋友了啊?”
她當然一早就注意到了,可是連對方的臉都沒看清。
林芷抬起頭,冷笑著“怎麼,你要搶啊,還是要隨禮啊。”
周菲菲並不客氣“搶是不用了,我不稀罕,隨禮倒是可以啊,我隨一萬。”
林芷摸著腰“可惜,我不請你去,也看不上你這一萬,太少了,都不夠塞牙縫。”
正說著,沈玨從裡麵出來了。
周菲菲反擊道“切,自己多有錢似的,那麼拽。”
林芷並不示弱“反正比你有錢就對了。”
周菲菲繼續諷刺“切,你裝,你接著裝。”
林芷氣笑了“你也彆切了,你趕緊回家切菜吧。”
周菲菲剛準備說話。
沈玨出來了,他攬上林芷的腰“哪裡的蟑螂爬出來了,你看蟑螂做什麼?”
林芷把手機放進包裡“也是,廁所太臟。”
周菲菲本來想怒罵,又覺得有失風度。
沈玨冷眼看著她“嘴彆賤了,都懶得和你廢話,還隨禮一萬,出來丟什麼人。”
旁邊站在樹下的彭櫟抽著煙,他一身紅黑色博士服走過來,看了一眼沈玨和林芷,並沒有說話。
隻淡淡的看向周菲菲“走吧。”
周菲菲氣不打一處來,但是沒說話。
走了幾步,兩個人似是在爭吵。
沈玨和林芷走的很慢,根本不想和對方兩人離得太近,反正他們今天也不著急。
倒是走在前麵的心思都在沈璧那裡的陸白晃著步子,聽見了一句“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心心念念林芷那個賤人,還加密相冊,你就是個變態。”
彭櫟冷靜的看著她“你有病吧。”
周菲菲杏眼很圓,瞪著他“我看你才有病,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彭櫟歎了口氣“嗬嗬,你這種人,都上不了我的碗,彆以為我們談對象了,你就開始登鼻子上臉。人家說的挺對的,我們就到這裡吧,再也不見,真累。”
周菲菲追上彭櫟,一臉氣憤“你有病吧?發什麼神經。”
彭櫟搖著頭,眼鏡下麵是冷淡的光“分手,我看不上你,我也不要你這種人,真是無語。”
陸白心想,林芷你到底有多少桃花?他又想起沈玨的那個亂七八糟數不儘的桃花,感慨這對夫妻真是,故事歡樂多。
正想著,有個穿著白色長裙的漂亮女生問他:“帥哥,你知道藝術學院怎麼走嗎?”
陸白微笑著:“不知道,我對南大不熟。”
女生很快回答“謝謝,麻煩你啦。”
陸白淡淡的回答“不客氣。”
女生從沈玨林芷旁邊走過,另外一個女生對她說:“小陸教授說他對南大不熟,真是太有意思了。”
沈玨和林芷偷著笑,沈玨自然沒有問任何事情。
林芷很快也就忘了這一段,因為她根本不在意。
她一直,都根本都不認識彭櫟,是周菲菲有一次挑釁她的時候,她才明白了什麼,但是她早就習慣了。
畢竟,在吳馨被處理以後,南大裡,再來挑釁她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又或者,這麼多年,挑釁她的人,也太多了。
彭櫟頭也不回的走了,他拐了個彎,他的餘光看了林芷一眼,就轉身,然後越走越遠。
他認識她五年,聽聞她有男朋友,並且情深愛篤多年,所以他早就選擇了,默默祝福。
從來都不靠近,而電腦裡的相冊,連他自己都忘了,他忘了,但是他一直記得林芷這個人。
像一朵純白色的茉莉花。
林芷望向頭頂的天空,似乎有雨,即將要落下。
雨落荷花,點水成波。
湖麵浮動無數漣漪,多少柳枝舞動成曲,茉莉花開成雪一地。
掌心的茶,枯萎蒹葭。
誰畫了一幅畫,將點墨成馬,也成沙。
詩卷裡有無數的字,故事裡有無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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