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有山也亦有水,心中各是各的滋味。
誰的前路山窮水儘,誰的悲傷棄甲丟盔。
誰的記憶裡凝固著你的傷悲,誰的未來裡有你的影子始終徘徊成灰。
心中始終有遠大的理想抱負,人生的路也會變得寬闊成湖。
不要去奢望過於便捷的路相問,更不要拘泥於一方小小的天地裡沉淪。
綠色浸泡的院子,雲層與樹木遮住了陽光,空氣也開始變得涼爽。
犬聲交錯,人聲鼎沸。
綠色葡萄在藤上繼續長大,石榴樹上已經了沒有火紅的花。
蓮蓬與蓮花交錯在流動的池水中,水下的蓮藕慢慢長大,它們在淤泥裡繼續沉淪。
肆意開放的橘色淩霄花迎風而立,眼前流逝歲月染儘的刹那芳華。
一群人正在院子裡熱熱鬨鬨的,又悲又喜的說著話呢。
大門口停車場那裡,文燕晨一家人陸續下了車,因為距離不是特彆遠,所以也是開車過來的,不過因為在高速路上小小的堵車了一把,所以就晚到了一點點。
文燕晨還特意把到的時間說的更晚,這樣就不用這邊的人刻意去迎接,畢竟自己在陳綰言麵前是小輩,他很平易近人,從來不擺譜,更不敢在霍家沈家人麵前擺譜,陳綰言是什麼人,他才不會那麼傻。
文燕晨穿了一身白色休閒裝,文哲華也是,李慶剛到門口迎接上了文燕晨,然後後麵的車門也開了,下來了同樣一身白色休閒裝的錢子昂,旁邊是年紀大了依舊氣質不減當年的黎月嫿。
錢子昂看到文燕晨,還是有些意外,隨後這絲意外就轉瞬即逝,隻見他調皮的說道“文燕晨老小子,你來這裡乾嘛?”
文燕晨同款斜著眼睛看他,也是同款語氣“錢子昂老小子,那你來乾嘛?”
錢子昂的左手扒著文燕晨的肩膀,像二十歲的時候一樣,他笑了,說道“我來看看陳老師。”
文燕晨也笑了,同款表情說道“巧了,我也來看看陳老師。”
“切。”錢子昂扒著他肩膀的手,並沒有放鬆。
青絲如墨,明眸善睞,一身寬鬆月白色旗袍的黎月嫿,眼角有些許皺紋爬升。
她看著五十九歲的錢子昂,和六十歲的文燕晨,說話還和當年二十歲的時候一樣,隻覺得搞笑,就憋笑說道“你們兩個啊,還能再鬥三十年的嘴。”
文燕晨繼續調皮,立馬說道“我要活到一百歲。”
他一方麵是調侃,還有一方麵就是,因為文韜去世的時候,是九十歲的高齡,甚至還死在自己的女婿林英後麵,所以文燕晨身邊的人,都覺得文家有高壽的基因。
一生吃苦受罪無數的文韜,倒是特彆堅挺,臨走的時候,還放心不下自己五十多歲的兒子文燕晨和六十多歲的女兒文燕玲,以及自己三十多歲的孫女文小玥~
淩雲聽罷,連忙笑著說道“好好好,你必須活到一百歲。”
文燕晨拉著淩雲的手,有些甜膩的說“老婆說的對,所以都要聽老婆的。”
相比林英雞毛當令箭的有些花心,文燕晨這半生過來,倒是一直和淩雲恩愛甚篤,從無二心,仿佛文家的基因裡,都有專情的因素。
文韜在文燕玲媽媽難產去世後,本來都不想再娶的,最後還是身邊太多人的說,孩子還小,日子還長,你得娶個老婆,否則日子難過。
因為加上文家一家人也都勸他,所以幾年後他才娶了李霞進門,結果後來,李霞不僅脾氣不好自私虐待文燕玲演戲不說,甚至還惹了那麼多的事兒出來,但是因為她喪子女兒又燒傻了,還不幸早逝,實在是過於悲慘,文韜也愛她,也還是記掛著她。
後來李霞意外過世後,文韜堅持著好多年都沒再娶,朱晴麗去世又早一些,所以才有了文燕玲長姐如母的這一回事兒。
直到文燕晨都成家立業生子了,文韜也老了,他後來才在幾個孩子們的一再堅持和支持下,有了一個短暫的老伴。
因為那時候文燕晨特彆無奈的說:爸,你也不用再記掛著我們的媽媽了,人生總得向前看,慧姨喜歡了你那麼多年。
再不在一起,還有多少日子呢?他當然不會說這句,因為不吉利。
因為那個時候,於慧文年紀也很大了。
他在少年時期,就和文燕玲一起勸過文韜好多遍,但是文韜很堅持,所以根本沒有用。
還好,後來,文韜於慧文也算是得償所願,得以白頭偕老。
幾個人都是老相識,就熱熱鬨鬨的在李慶的帶領下,一起進了采菊東籬。
當文燕晨看到江九州和江空明江翎江城南他們的時候,心裡其實並沒有多想,霍家陳家和江家一早就認識,他當然是知道的。
可是當沈玨林芷鄭重其事的給大家介紹起來的時候,他才終於明白過來,當年他不知道的,在林芷背後的人,到底是誰了。
他本來隻當是江家和霍家陳家一早的私交,所以江家眾人才在這裡。
這一刻,他卻忽然才知道,蘇淮林芷,竟然和江家還有這麼多的淵源。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但是當初,林家把蘇淮三人欺負成那個樣子的時候,蘇淮都沒有利用江家的關係來進行報複,這一刻,他更加敬佩已經故去多年的蘇淮了。
當初林芷選擇做了江家的養女,一個是斷絕掉自己與江城南和虞暉的關係,還有就是,她在小學的打架事件裡,也知道了江空明的厲害,這樣的選擇,對她來說,無異於是有了一個強有力的靠山。
她很聰明,知道審時度勢,也知道利用人脈。
但是這些,文燕玲他們並不知道,林圖當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到死都沒說給家裡人的任何人聽,否則以林家人的狗屁尿性,不得宣傳的滿世界都知道,還得給林芷惹出來一堆的麻煩。
當初林圖對於林芷和蘇淮他們這麼做的用意,自然是了如指掌,他覺得,自己的女兒真的是人聰明,不僅少年老成極其聰慧,還懂得和知道利用最佳的資源。
當初文燕晨慢慢升職的事兒,林家人還很得意,本來想著扒著文燕晨好得到一些個好處,沒想到文燕晨和文韜一樣,兩袖清風高風亮節極其清醒,把林英他們,直接給懟的夠嗆,把路給堵死了,氣的林英在家裡跳腳。
林英被文韜和文燕晨再次懟了以後,回家後發了好大一頓脾氣,還和文燕玲繼續吵架,吵的天翻地覆。
但文燕玲根本就不糊塗,自己弟弟的前途,可不是能拿來開玩笑的。
後來,文韜對於林英多年來的所作所為失望至極,也徹底的知道了林英的真麵目,氣的不行,氣的要和林英斷絕來往,斷絕關係。
所以那幾年裡,趙雪意外的過了門生了孩子,卻從來都沒有見過文韜文燕晨父子,他們壓根兒都不願意來西城,也不想看到林英他們。
要是趙雪但凡看見文燕晨一次,就能知道林風和林圖的關係,但是她沒有這個機會,她被困在了一個牢籠裡。
因為趙雪從懷孕到生子,經曆了太多的痛苦,經曆了太多的打擊和針對,所以她並不和林圖怎麼溝通,加上當初林風走之前和林家徹底決裂,所以林風的名字,也並不會出現在趙雪耳朵裡出現。
因為趙雪重蹈了蘇子衿的覆轍,被林錦繡和王嬌繼續針對,她心情不好,但是脾氣很硬,所以不參與林家的事兒,也不和他們一起吃飯。
林風的名字,根本沒有從林家人的嘴裡,灌進她的耳朵裡。
那幾年,她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浸泡在林錦繡王嬌和文燕玲的針對裡,活成了一個行屍走肉。
如果林芷不出現,如果林芷不回到林家,這樣的日子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文燕晨不知道林芷和江家的關係,但江九州他們都是知道文燕晨和林芷的關係的,可是他們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摻和進來。
已經耄耋之年,兩鬢花白的江九州,緩緩的說起自己和蘇淮與霍蘭陵的往事,還是覺得時間太快,快到好像都沒有抓住什麼。
可是孩子們的長大,自己的地位,也昭示了自己這麼多年來,抓住了太多東西了。
時隔半個世紀,五十多年以後的現在,江九州想起這段記憶,依然還是覺得悲從中來。
當年是蘇淮冒著生命危險,給江九州解毒的,讓江九州可以等到醫生過來救他,否則以他那時候中毒之毒,劑量之深,很快就會斃命。
這些事情,這麼多年來,也隻有江家人和蘇家人知道,江九州知道蘇淮低調,不願意借著這份恩情去說,否則蘇淮當年也不會剛恢複好就消失不見,然後還消失了那麼多年,如果不是有緣分,他們也不會重新遇見,可能這一生都沒辦法再見,因為畢竟,那一天的他,連蘇淮的名字都不知道,他隻是記住了那張少年英氣的,純真的,毫不畏懼的,著急的臉。
當然蘇淮也不知道他的名字,蘇淮為了給他解毒,也同樣中毒而陷入了昏迷之中,蘇淮醒了之後問了醫生說自己沒什麼大事,被救的那個也沒事,他也就沒在醫院裡逗留,瞬間溜之大吉了。
等江九州醒了以後,就沒有再見到蘇淮了,那個時候信息不發達,要找一個人,還是一個沒有名字沒有照片的人,根本猶如大海撈針一般。
後來的許多年以後,他與蘇淮重逢,蘇淮也不怎麼太靠近江家,他就更懂了,所以這麼多年以來,他隻把這件事情放在心裡,並沒有到處去宣揚,甚至連霍蘭陵也隻是知道,蘇淮是江九州的朋友,僅此而已。
這一刻,文燕晨心裡隻覺得,蘇淮當真是清醒,又高風亮節了一生,甚至要不是因為林家太過分的關係,他肯定到死都絕對不會去利用江家的這層關係。
不過也幸虧林芷用了,這樣當年才能徹底處理了吳家,保全口林芷不說,還為民除害。
文燕晨也明白,即使林芷不做江家的養女,以江九州和江家人的性格,怎麼都會護著林芷的一生,不讓她受到傷害。
這就是緣分和人品,也是責任。
就像他會去護著林芷一樣,也絕不是因為,那一些微薄的血緣。明明是大喜的日子,眾人卻聊起來了一些悲傷的過往話題,不過聽的人並不是很介意,反而聽的又悲又喜。
大喜大悲的一生啊。
風聲帶走了歲月,把故事鐫刻於心。
林風是和沈璧陸白他們一起進來的,林風在北城的候機室裡悠哉悠哉的喝著咖啡辦公的時候,遇見了同樣準備回到南城的陸白和沈璧也在買咖啡,沈璧並不認識林風,林風和林芷長得也一點都不像,但陸白可太認識了,這是他叔叔陸世安的另一條褲腿啊。
因為陸世安還得在北城忙一陣子,所以並沒有回來,一方麵在那邊還有些工作沒做完,再有一方麵就是,他應馮雪城的請求,準備時間差不多的話,就和唐詩韻溝通一下。
很湊巧,林風陸白沈璧三個人買的是同一趟飛機,於是就高高興興的一起候機登機,一路相伴。
這一刻,他看見了一院子的人,就難得有笑容的一一和眾人打了招呼,重點的和陳綰言江九州文燕晨,以及自己的老師錢子昂這些長輩們打了招呼。
眾人聊著,沈玨主動請纓說道“我去炒兩道菜。”
因著江九州來了,江九州很明顯喜歡吃自己做的菜,自己可得好好滿足一下老人家的願望。
江九州看向江城南,帶著期待說“江翀,你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