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發什麼呆呀”
經烏小鴉一問,寵渡回過神來,心下納悶兒:“錯覺還是怎樣,她身上為何這麼香”待三下五除二脫去少女鞋襪見兩隻腳丫,不由一怔。
腳踝往上,漆黑如夜。
腳踝以下,玉白如蓮。
兩種對立的顏色形成強烈反差,便使得腳後跟上的兩個牙印特彆顯眼。
“當真妖怪妖怪,是妖必怪。”寵渡暗歎一句,當先擠出殘留毒血,取出藥散和水喂少女服下,止住蛇毒蔓延,又在樹下用符紙起一方石台,將人放在石台上。
活了十八載,莫說男女之事,縱是女子玉手,寵渡也不記得有拉過。而眼下這丫頭黑是黑,模樣卻極其精致。
先前隻顧撈人並不以為如何,眼下見得曲線玲瓏,鼻間蓮香繚繞,寵渡頓覺臉頰有些發燙,難怪烏小鴉問:“咦,師父你臉怎麼紅了,也中蛇毒了麼”
“滾。”寵渡回罵一句,心說若換個采花賊來倒是撿了便宜,但當下救人要緊,把頭猛甩幾下岔開心神,寵渡在旁邊生了一堆火,叫烏小鴉好生看顧,自己則去林間采來藥草敷上。
“等草藥變黑,把另外的嚼碎了給她換上。”寵渡說完要走的樣子,卻被烏小鴉張開雙翅一把纏在小腿上。
“師父何往”
“時候不早了,當然是回去咯。”
“就徒兒這牙口,如何嚼那藥草師父這不是欺負妖麼”
“我先嚼碎了給你放著,可好”
“不妥。徒兒見也曾過狼伯弄草藥,若是嚼碎了放著,到時候藥效都流走了。”烏小鴉擺擺腦袋,“書上說過,救人救到底。”
“那是不是該把你送到西小爺是倒了什麼血黴,遇見你兩個。”寵渡無奈,去湖邊打一壺水備著,望烏小鴉道:“我可從沒答應,彆一口一個‘師父’地亂叫。”
“你管不著。”烏小鴉想起《江湖》裡的內容,“就像你認不認我作徒弟,我也管不著。道理一樣。”
這他娘的什麼歪理
更可恨的是,竟讓人無言以對。
“師父,剛才給的藥草是何用途”
“拔蛇毒的。”寵渡借坡下驢。
“是什麼藥草嘞”
名字和藥效講了。
搭配的變化也說了。
“嘎嘎,徒兒記下了。”烏小鴉似懂非懂,覺得學到不少好東西,免不得一陣東問西問。
寵渡感他認真好學,也正好打發時間,並不藏著掖著,一一講來,隻把烏小鴉聽得心花怒放,對這個半路師父更是崇拜有加。
就這般聊著,天色漸漸暗淡下來。
少女高燒雖退,卻仍舊迷糊囈語不斷。
“爹爹……娘……你們在哪兒”
“……為何不要奴兒”
“想來也是可憐人哪。”寵渡聞言暗歎,忽而想起少女身上的妖氣,興味盎然,來問烏小鴉。
原是少女天賦異稟,竟能與蝴蝶對話。許是如此,少女降生之時,方圓百裡內的蝴蝶循香而至,聚於門前盤桓不去,仿佛眾星拱月一般。
奈何少女天生就黑如毛蟲,轉而被視為邪祟投胎,被棄之於山野,幸得山中一白狐收養,這才長大成人。
“既然生而為人,那她身上的妖氣是怎麼回事”
“嗯……修出來的。”
“啊!”
“是的呀。本來沒有,頭一回修煉,氣就出來了。”烏小鴉用翅膀比劃著,“就那麼砰的一下子炸開,好生駭人,把狼頭兒和豹頭兒都震飛了。”
“後來如何”
“後來”烏小鴉眨巴著黃豆大小的眼睛,“姥姥便不讓她修了嘛;不然以黑丫頭的根骨,起碼都結出內丹了。”
“就這一身妖氣,待在山裡反而好些。若是貿然入了涼城,不被當做妖怪打死才怪。不過打這丫頭一出現,圓盤就不對勁,到現在還亮著,到底怎麼回事”
莫非……圓盤與她還有什麼乾係
但八竿子打不著的,能有何淵源
寵渡百思不解,接著問:“狼頭兒,豹子頭,還有姥姥,都是什麼人”烏小鴉笑道:“姥姥嘛,就是寨子裡的大當家;狼頭兒是二當家;豹子頭是三當家。”
“寨子”
“白靈寨。嘎嘎。”
“在什麼地方,遠麼”
“遠著哩!我跟黑丫頭用‘傳送陣’過來的。”
“傳送陣”
“黑丫頭弄的呀。她弄這東西厲害得很。姥姥常說,黑丫頭簡直就是為陣法而生的。嘎嘎。”
……
原來山中有個白靈寨,聚集了數百妖物,以其中一隻白狐修為最高,已經羽化成人。寨裡的大小妖怪感念白狐的庇護,尊她為主,口稱“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