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爺終於要出手了”
“你們能忍,我卻咽不下這口氣。”刀疤臉見激將有效,一時竊喜不已,“今晚誰能拿到人頭,各憑本事。”
“疤爺真要出手了!”
“疤爺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聚寶盆’死定了。”
“疤爺吃肉,咱們喝湯。”
人群騷動,再看門坊上那傲然孑立著的哪裡是人,分明是千貫銅板連同靈石及一百顆白花花的靈晶裝在聚寶盆裡閃閃放光,實在亮瞎了眼。
千辛萬苦枯守十來日,朝思暮想的不就是這個如今近在眼前,隻憑對麵的氣勢就要放棄
誰甘心!
“樣子凶嚇雞公,肯定是裝腔作勢。”
“老子還就不信,這小子真打得過這裡幾百號人。”
“多說無益。乾他。”
“‘聚寶盆’不要跑。”
“上啊——”
鳥為食亡人為財死,散修血性受不起挑唆。短暫的沉寂後,被心中的僥幸鼓動著,壓抑已久的貪婪猶如洪水猛獸,瞬間吞沒了殘存的理智。
刹那間,吼聲如雷。
金烏派弟子衝在最前。
街道兩側的房頂上,近百條人影先後躍起,有如飛蛾撲火,踩著瓦片直奔城門。地上的獵妖客轟隆隆跑過,震得桌麵上杯碟碗筷叮當作響。
從門坊上乍眼看去,烏泱泱一大片仿佛蝗蟲過境,寵渡麵上凝重卻無懼色,落地時化開神行符,將元氣與靈力鎖在腿腳上,身形閃爍疾如風雷,幾個呼吸便已衝出城門直奔萬妖山。
東門邊兒上,陳廣渾身打顫,叫住吳勝,“這陣仗太他媽駭人了。咱倆……還是彆去了吧”吳勝手腳冰涼,應道:“我、我正想說來著。莫如截胡兒”
兩人商量過後便望金烏山穀疾走,在必經之路上潛伏下來,靜候屆時來送寵渡人頭的不良客,伺機截殺以期搶到人頭。
有類似想法的,非止陳、吳兩個。
但更多人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打算。
“幾百人哪,真的還能活麼”角落裡白衣女子麵露憂色,“哼!我甘十三妹又豈是貪生忘義之徒不如藏在暗處,若能在緊要關頭助他脫困,也算報他那晚救命之恩了。”
甘十三妹目露堅定,把腳一跺也出了城。
至此,前一刻還人聲鼎沸的煙袋巷瞬間人去樓空走了個乾淨,隻剩各家的店夥計目瞪口呆盯著地上滾落的瓜果杯盞,猶有帽子、葫蘆和籮筐兀自打轉。
熱鬨從城內跑到城外。
獵殺遊戲……開始。
每個人扮演不同的角色,馬不停蹄,朝著不可知的終點一路狂奔。
像陳、吳兩人無勇少謀的,作劫匪。
像李二那樣有勇少謀的,作蟬。
像申闊那樣有勇多謀的,作螳螂。
像刀疤臉那樣多勇大謀的,作黃雀。
像寵渡這樣大勇大謀的,作獵人。
遊戲很透明。
劫匪知蟬。
蟬知螳螂。
螳螂知黃雀。
黃雀知獵人。
獵人知劫匪。
反之亦然;同在一個遊戲圈兒上,彼此互知,卻在不知不覺間紛紛淪為岸邊或野間覓食的翠鷸以及水中含珠待采的蚌蛤。
於是,便有了漁翁。
煙袋巷遠離城門的那頭,戚寶腆著肉乎乎的肚子閃身出來,一邊搓手一邊舔著嘴唇“嘿嘿”賊笑,點頭如小雞啄米兒也似,“嗯嗯嗯……這回光撿漏也能大發。”
與此同時,遠在山中的看客也悄悄撤回了神念,——胡離嘴角上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好戲開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