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得不少啊……看樣子,知道小爺在這裡。他們怎如此確定夜長夢多,久拖不利。”
寵渡思緒電轉,把一紙黑符貼在樹乾上,卻沒有急著將符化開,等到天上再起鳥叫,這才並指打在符上。
吱吱——吱吱——
輕微的裂響,被掩蓋在鳥叫聲中。
一陣細微的扭曲後,自樹乾裡剝離出一具人形傀儡,五官跟寵渡一模一樣,膚色、皮質與真人無異,雖說麵色木然眼神空洞,卻動作靈活,也學寵渡半蹲在枝丫上。
“分身”。
木分身。
調勻內息,寵渡調轉刀柄抖腕一甩,把之前從左肩上拔出的匕首猛擲了出去。
投石問路。
——嘩啦啦!
匕首過處,枝葉翻動。
“彆中計!”
不知是誰出言喝止,卻晚了。
那人話音未落,獵妖客聽聲辨位,先後動作。
沿著匕首的軌跡,數十道流火自四麵八方激射而至,頓時彩光熠熠炸響隆隆。
這光亮與聲音,赫然是信號。
分散在其他地方的人,紛紛趕來。
這是往遠了說。
往近了說,林間九成九的人,全被匕首吸走了注意力。趁此短暫的騷動,寵渡換了個地方,並指點在傀儡額頭,順勢疾劃指了一個方向。
木分身彈射而出,沾地就跑。
寵渡捏緊喉嚨,道:“出來了。”
刷刷刷!
一閃即滅的雷光中,道道人影躥出樹林。
內中有人言道:“去。”
便聽得一陣陣扇動氣流的呼呼聲,昏暗中雖看不清什麼,但沒隔多久,夜空中響起一聲鳥叫。
“難怪那麼確定小爺的位置,原來是有這死鳥兒盯著。”寵渡暗罵一句,卻仍舊不敢動,因為人雖去,樹林未必就空。
那句“彆中計”,所有人都聽出了是誰的聲音。
刀疤臉!
隻因匕首射得突然,刀疤臉情急之下來不及像寵渡那樣變個嗓音,就此露了馬腳。
眼下一幫大傻蛋既已去追,諒寵渡也跑不脫;刀疤臉推己及人,就怕是調虎離山,故而決定多待片刻。
先前的符紙法術,有冰有火。
冰火相交,水汽彌漫,將本就漆黑的山林變得朦朦朧朧,縱有星星點點的殘火照著,也不過平添詭異罷了,難於視物。
這對刀疤臉來說,不便觀察;但在寵渡這邊,卻是無礙。
神念中,刀疤臉仍舊蹲守高處,小角度轉動著腦袋,本來沒什麼動作,忽地就抖袖一甩。
“你大爺的!”
寵渡暗罵一聲,強忍跳開的衝動,看準來物的軌跡,千鈞一發間伸手蹬腿兒往右一斜,擺了個“大”字,把周身的重量全落在五根手指和右邊臀瓣上,似中了定身符一般,動不敢動。
嗒嗒,嗒嗒。
——咻——
接連四道悶響,寵渡之前藏身的地方挨了兩針,左側樹乾上一針,胯下枝丫上一針。
四根鋼針細如牛毛,入木三分,甚而能聽到針尾的顫音!
輕微一聲破風,第五針從左屁股與樹枝間的空隙中穿了過去。
寵渡冷汗直下,百感交集。
謝謝蝌蚪爺爺。沒有你,我不得神念。
謝謝樹伯伯。您被我坐在屁股下的這條臂膀要沒這麼粗,枝顫葉翻下必要生出點動靜,我就與刀疤臉提前遭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