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渡口乾舌燥,跟被烤過的紙片似的,不少地方的皮膚已經泛黃發卷,苦痛非常,對自己的處境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
再想不出辦法壓製暴走的符力,遲早由內到外化作飛灰!
怎麼辦
忙活一個晚上,換來同歸於儘
不……
天亮之後便是招役大典。
師父的葫蘆和儲物袋沒有下落。
還要開宗立派當教主。
更不知爹娘在何處。
小爺豈能就這麼死了!
雨滴冰涼,落在身上,也像吐出來的血那樣,眼見著被符力燒得乾乾淨淨,幾無降火之效。
但有一點雨總比沒有強,寵渡隻能望天興歎:“雨啊,來得更猛烈些吧。”
連日的烏雲滿天,本就有雨的樣子,又經刃葬符這麼一燒,空中水汽蒸騰,被雲朵吸收,雲層裡原本搖搖欲墜的水滴終於掛不住了。
嘩啦——嘩啦——
刹那間,大雨傾盆。
滾燙的皮膚,總算有了輕微一絲涼意。
但想借此抵消符力,卻遠遠不夠。
雷鳴聲中,閃電劃破夜空。
乍閃即逝的電光,映照出一雙逐漸黯淡的眸子。
寵渡眼前,開始模糊起來。
老頭子……我來找你了。
恍惚之際,在彌漫山林的朦朧水霧中,那電光變寬,變薄,變淡,變散……
無數的光沫或藍或白,紛飛著,繚繞著,交織著,勾勒出一幅幅美麗的畫卷。
那是昔日的夢想。
現實卻永遠殘酷。
人活一世,真他媽累!
但當夢想照進現實,便有了光。
這光,是靈光。
靈光一閃,寵渡驚坐而起。
胡離正打算幫襯一把,不說完全抹去反噬之力,至少保人不死,卻反被寵渡詐屍般的舉動嚇一跳。
“是回光返照,還是想到法子了……”胡離眉頭微蹙眉,“不過都這樣了,你還有什麼辦法”
胡離哪裡曉得,還真被寵渡急中生智想到一個法子。
——這麼強的火元,能否用來煉體
一可免去灼蝕之苦。
二可淬皮煉骨。
若行得通,豈非兩全其美不浪費
不得靈石塔,也沒有降火的符紙,現如今可說是山窮水儘,就算火元淬體是異想天開,也好歹試一試,總比躺在這裡等死強吧
說乾就乾,寵渡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咬牙盤坐,借靈根的收放之力,將體內亂竄的符意聚攏吸附,按照九二玄功的法門淬煉皮骨。
“看來真不用我出手了……是運氣還是實力,這種局麵下都死不了麼!”胡離一時沒看出名堂,反而愈發覺得有趣,收回抬起的手,靜觀下文。
雨水擊打,猶似針紮劍刺。
夜風刮身,仿若千刀萬剮。
非是風雨有此威力,隻因傷口與符力侵蝕,來自外物的一點點刺激,便將那痛感放大了好幾倍,由點到線,由線到麵,進而擴散全身。
痛到極致時,雞皮疙瘩一層疊一層。
個中滋味兒,正如刀疤臉說的那樣,就算去地府喝過孟老婆子的忘魂湯也忘不了。所幸摸對了門路,寵渡體內火氣漸退,灼燒的痛感越來越輕。
“雨啊……彆再下了。”
此番借符意火元煉體,可謂機緣巧合,要在平時,哪有錢買一堆刃葬符來燒所以寵渡反而希望雨停,好讓火力維持得久一些,把皮骨多煉幾遍。
卻是奢望,雨勢不減反增。
不知多久,連日來最為閃亮的一記雷光撕裂夜空。
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雷過後,寵渡從入定中驚醒,電光明滅的當口,晃見附近暗影浮動,這才記起當下的處境。
逃散的獵妖客,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