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驚駭過後,寵渡迅速冷靜下來。
蛛絲吞食靈力又怎樣
如果是在以前單獨遭遇這樣棘手的情況,是斷然沒有活路的;但自從到了涼城以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圓盤解封。
開辟識海。
葫蘆吐刀。
玄功煉體。
……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麵發展,似乎十幾年來種種艱難與不幸的磨礪,都是在為如今的時來運轉做準備。
既如此,還顧忌那麼多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靈石塔在身,小爺何懼靈力枯竭
千斤之力傍身,還怕扯不下一片蛛絲
各種閃念眨眼即過,寵渡心湖平靜,由內而外透出一股堅定;但麵兒上,卻是連表情都不曾變過。
而赤皇蛛那邊,見蛛絲縛手,自然以為十拿九穩了,一時間並沒有留意到寵渡身上發生的細微變化。
——就算有所察覺,但麵對煉氣中境的一介人族嘍囉,憑借自家采煉二階的修為,赤皇蛛吃定了寵渡,也不會將他看在眼裡。
“看來我那窩崽子又能飽餐一頓了。”
“看來被小瞧了呢……”
“就是不知,你這娃娃的血肉滋味如何、夠吃多久。”
“管夠,行麼”
“我這寶絲野火燒不爛、刀劍砍不斷,你能如何”赤皇蛛桀桀陰笑,“你如今雙手被縛,若束手就擒,還可少吃點苦頭。”
“醜八怪,”寵渡嘴角一咧,“吃過麵條麼”
“麵條,什麼東西”
想是修行不易,這赤皇蛛世居深山,不曾涉足人世,對那種叫“麵條”的東西,自然有些不明所以。
不過下一刻,卻是長見識了。
便見寵渡伸展雙臂,抻麵一般拉長蛛絲;然後挽線似的,將蛛絲在左手上繞了一圈又一圈;緊接著,猛地一扯。
——刺啦!
蛛絲從右手上,被硬生生扯了下來。
話說從白靈寨出來後的這段日子,寵渡隻顧奔命,根本沒工夫梳洗打理,渾身都是臟兮兮的。
尤其那一雙手,各種乾透的血漬混雜著塵土附著在上麵,早蓋住了原來的顏色。
而當下,因那蛛絲極強的黏性,右手上的這些臟物被一應粘了去。
紅紅火火的掌麵露了出來,在寵渡一身的烏漆嘛黑中,顯得分外紮眼。
“怎麼可能!……”赤皇蛛眨巴著六隻油亮的大眼,一副不可思議地瞪著寵渡的右掌。
“本可好死,偏要自討苦吃。”赤皇蛛猛而回過神來,頓時跳起半空,將體內毒液張嘴就是一陣連噴。
雖說蛛絲在左臂上越收越緊,縮成一個繭,但好歹騰出了右手,寵渡急拍儲物袋,取出玉簡和樸刀。
銜玉在口,寵渡吸取玉簡內靈石塔的元氣,以此抗衡蛛絲吞噬之力;與此同時,將樸刀往上拋去,消掉當先一口毒液。
第二箭毒水,緊隨而至。
“來得好,多謝。”寵渡不退反進欺身上前,看準時機,舉起左手往那毒液蹭了過去。
滋滋——滋滋——
毒液穿繭而過,腐蝕絲網。
寵渡連剝帶拽,將絲繭扯下,忽而靈機一動,鉚足了勁兒掄臂就甩,將剝下的半邊絲繭當做暗器朝上扔了出去。
繭內裹著那隻幼獸和歪嘴葫蘆,輕重與拳頭大的卵石差不多。
若由一般人來扔,絲繭飛不多高便會落下來;但如今在玄功蠻力的加持下,卻被寵渡扔得又快又穩。
繭如離弦之箭,直射高空。
赤皇蛛始料未及,不偏不倚,左排第三隻眼睛被擦了一下。
“啊——我的眼、我的眼!”
絲繭上殘留的毒水已蔓延開來,前後壞了五隻蛛眼,那才叫疼得鑽心!
赤皇蛛哪裡受得了,落下地來,一時也不細看,隻哭嚎著揮足狂舞。
寵渡真真被困在蛛腹下,騰挪轉移間,頓有些手忙腳亂。
按說可借神念捕捉蛛腿的軌跡,奈何小金娃虛弱,神念所剩不多,即便一夜飽睡恢複些許,那也得留著催動葫蘆刀,以求一擊必殺讓赤皇蛛翻不了身。
而且,萬一因為妄用神念再次暈厥,那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其宰割的局麵了。
所以,隻能憑借身法閃避。
然而,有道是無招勝有招,蛛腿亂舞雖毫無章法,卻暗合了這等奧義:連赤皇蛛自己都不清楚下一腳會插在哪兒,寵渡又如何做出預判
砰砰!
撲撲!
對那避不開蛛腿,來不及催符施法,寵渡唯以肉身硬抗,四肢、胸背、腰腹……彼此摩擦劃拉,雖不至於受到重創,但小傷小口是免不了的。
惱火的是,那蛛腿上長滿剛毛,渾似倒刺,一沾身必是撕皮扯肉,比狼牙棒還狠厲百倍,故而傷口異常可怖,且奇形怪狀並不規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