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寵渡率眾突圍當日的驚情形,妖兵猶有餘悸,如今意識到類似的場景有可能再現,個個不寒而栗,故此不敢將人逼得太緊,隻是圍而不攻。
“來啊!”男子望著妖兵慨然大笑,“誰有種,不妨先來試試穆某人的劍鋒!”
“小的們莫怕,他若自爆,那女的也要陪葬。”魔花螳螂喀喀笑道,“他撐不了多少時候,咱們耗也耗死他。”
“阿妹,你怕不怕”
“不怕!”穆婉茹答得斬釘截鐵。
“好!”男子有意提高了音量,“有這幫妖物陪葬,咱兄妹倆不虧。”
話音剛落,包圍圈詭異地鬆了些。
“一群蠢貨!”魔花螳螂見妖兵退縮,氣得哇哇大叫,“此人已是強弩之末,爾等怕什麼”
“頭兒,你、你神功蓋世,先下手呀。”
“你個呆子!頭兒一出手,不得直接把人逼急了”
“除了耗著,還能做個毬”
“淨妖山上來人了咋辦”
“不怕……想必大頭領那邊也快結束了。”
“對,就是要耗死他。”魔花螳螂哭笑不得,“爾等再退半步,休怪本頭領刀下無情。”
見妖兵好整以暇,兄妹倆愈發焦急。
“哥,”穆婉茹低語道,“你還撐得住麼”
“我……”男子緩了口氣,“我撐不多久了。”
“那咋辦”穆婉茹一驚,“也不知爹娘幾時趕來。”
“先不要慌,免被看出破綻。”男子雖然如此安慰,心裡卻歎息著,“若是此刻有人出手,那就好了……哪怕拖得一時三刻,也是好的。”
但男子也清楚,此地離涼城還有些距離,荒郊野嶺的,又何來的救兵呢當下處境,唯有見機行事而已。
兩邊僵持不下,各自尋找著突破口。
與此同時,寵渡這邊已準備萬全。
眼下局麵,要放在以前,寵渡不敢隨意插手。
但今非昔比,隻憑這身鋼皮鐵骨,即便強如魔花螳螂,寵渡自問也有一戰之力,甚而出其不意之下,可用葫蘆刀將其滅殺。
退一萬步講,就算打不過,借遁影身法跑路也是不難。
但當務之急是退敵救人,也不知妖族方麵有無援兵,故而快刀斬亂麻,借此生出震懾,或可速戰速決。
擒賊,當先擒王。
“可惜了小爺的箭呐,恐怕就剩一支咯。”
寵渡把剩下的黃泉露悉數澆在箭頭上,再把箭頭彼此摩擦,將黃泉露塗勻,如此這般正好抹了三箭。
捏箭。
拈弓。
寵渡吸足氣,先搭了一箭在弦上,暗催遁影訣,聚全部靈力於雙臂,拉一個滿弓,把箭頭正對著魔花螳螂。
冷冽的殺意,彌漫開來。
林間的蟲吟,消散無蹤。
微涼的秋風,攪動落葉。
人就那麼站著,身形筆挺,巋然如嶽,好似一幅畫卷,蠻荒,古樸,蒼勁。
須發開張飄動,蓬蓬似黑炎。
目光炯炯直射,閃閃如雷電。
箭簇上反射出一抹烏光,雖然淡薄,卻氣勢淩厲,便是天上的太陽公公,仿佛也忌憚那箭尖的鋒芒,就此隱入雲中不見。
“你個臭螳螂,”寵渡暗罵道,“吃我三箭。”
恍若定格的一幕,終於動了。
靜謐的山間,突起一聲顫音。
——嗡!
弓弦鬆動,箭勢破風。
借著遁影訣的加持,寵渡手速快到了極致,剛發便搭,一搭又發,眼睛不及看清那手法,耳朵也不及分彆那聲音。
一氣嗬成。
箭箭相銜,不差絲發。
故而雖然連發三箭,卻隻此一聲。
颼!!!
竭儘所能的三箭,務求一擊即中。
“看誰能救你兩個,小的們,給我——”
魔花螳螂到底等不下去了,然而話沒說完,驟感一股生死危機,耳聽“咻咻”的破風聲,想也不想,下意識鐮足生光,轉身的同時急急揮舞。
原本受此三箭,本該中在一處的。
但寵渡知它善飛易躲,為了必中起見,出箭之時將手指輕撚,借此微調角度,使箭到時分成三點,傷其三處。
魔花螳螂縱是修為高出許多,又豈料此著
而剛離弓弦時,三支箭在角度上的差彆幾可忽略;但經過長距離的飛行,當中的差彆已然擴大,大到足以避開螳螂的動作。
喀!
喀!
當先兩箭,被一揮而斷。
咻!
第三箭,堪堪射向那鼓起的肚皮。
螳螂驚駭莫名,電光石火間扭身急閃,雖避開了要害,後腿根兒上卻被擦一下蹭破了表皮,滲出一層細密綠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