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卷,雲舒。
……
“這到底是什麼寶物”
“果然好手段,不負四宗之首的盛名。”
“得其庇佑,實乃我輩之幸。”
“淨妖宗的底蘊,還是遠超預估。”
“如此一來,本門幾時才有出頭之日……當真可恨。”
縱然各懷心思,但在場的人不心神震顫,正自議論時,卻晃見巨畫驟然一顫,似將有什麼大動作。
與此同時,半空之上,落雲子並指抵唇,吐出一個清脆的字來。
“收。”
循著冥冥之中的玄妙感應,風花雪月圖突綻精光,隨即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吸噬之力,覆蓋了城外百裡範圍。
呼嘯的狂風中,連林木都被連根拔起,更彆說無物可依的諸多妖獸;連小部分丹境大妖都沒走脫,更彆說修為低一等的妖兵妖將,哇呀驚叫著,被儘數吸入畫中。
當此之時,一人頂著火紅膚色,沿石梯三步並作兩步跨上來。
寵渡來得悄無聲息,因有遁影訣,可持續趕路,速度比其他雜役用神行符快上許多,倒是後發先至了。
剛下山入城時,便見天空猛然掛起一幅巨畫,聲勢非凡;此刻近看,更覺震撼人心,寵渡左右顧望,不見巨幅首尾兩端,放眼前方,卻有一番奇觀。
從寶光照不透的昏暗中,飛起成塊連片的黑影,——那是受到吸力撕扯而四分五裂的山石,迎麵極速掠近,在人下意識準備閃躲的刹那,卻又隱入畫中不見。
所有人正沉浸此等奇景,但聽“噗”一聲,轉瞬間眼前已空空如也,原是風花雪月圖複作尋常卷軸的模樣,被落雲子召了回去。
前後不過一炷香的工夫,城外的山卻被風花雪月圖吸平了好幾座,連帶萬餘妖兵妖將一同被攝入畫中天地。
而此刻,寶圖收放之間迅疾無比,攪起陣陣疾風刮麵。眾人幡然驚醒,回想先前所見,猶自心緒難平。
“當真深不可測。”
“這是好事呀,勝算更大了。”
“對,將這幫妖物打回老巢去。”
“要我說,叫它有來無回才好。”
眾人嘖嘖稱歎時,又有一片光點從天邊飛速抵近,正是淨妖宗山上,除去穆清夫婦,包括其餘五大長老在內,總計二十名玄丹境禦寶而至。
加上此前趕來的各方勢力,近五十名丹境強者齊聚一堂,彼此簡單的寒暄過後,齊刷刷望向夜空中那團靈光。
“淨妖宗的長老終於到了……他們會去城裡遏製妖性蔓延麼如果猜得不錯,那必缺人手,倒是個機會。”寵渡思緒電轉,旋即有了定策。
賭一把。
看準那片寶光的落點,寵渡一路擠著趕過去,半路入耳一聲驚疑,定睛看時,卻見落雲子遠遁天邊,那團靈光已幾不可察了。
對此,眾人同樣不解。
“咦,怎就走了,不過來一敘麼”
“是啊,宗主大人以一己之力挽狂瀾於既倒,我等還未曾拜謝。”
“淨妖宗的道友可知為何”
“各位不要著急,宗主自有打算。”
“具體作何安排”
“來了……”
“什麼來了”
話音未落,但見一點耀眼星芒極速飛至,在南牆上空炸開,以漆黑的夜幕為屏,顯化出一方人像投影,正是落雲子。
“本宗秘術,”何侍勞適時解惑,“‘浮光掠影’。”
“獸潮已退,宗主何故還如此匆忙”
“是啊,善後事宜還仰仗道友安排。”
“興許有彆的考量”
“宗主大人肯定比我等看得遠嘛。”
“不錯,”落雲子聽著眾人的議論,不疾不徐地開口,“襲城不過是這幫孽畜聲東擊西的緩兵之計,當務之急還在炎窟山。”
“具體如何,還請道友做主。”
“既如此,爾等聽命……”
落雲子聲色俱厲,做出兩手安排。
一方麵,十名丹境強者坐鎮南牆,以防逃散的妖部再度集結攻城;剩餘強者,等落雲子抵達炎窟山開啟傳送陣後,一並過去。
至於玄丹境以下,不論散修還是宗門子弟,留守城中,隨時聽候調遣。
畢竟大家都明白,今夜的炎窟窿山必然吸引萬妖山地界最為頂尖的那批戰力,實可謂“神仙打架“凶險萬分,縱然強如玄丹境界,稍有不慎也是身殞道消,已絕非低境修行者所能染指的層次了。
寵渡就是有心前去觀摩一番,也隻得無奈作罷。
另一方麵,由淨妖宗丹雲峰長老王山帶人入城,召見涼城城主,搜集黑霧情報,據此儘速煉製對症丹藥,以化解妖性。
“謹遵鈞命。”
眾人稱諾,各自分工準備,一時紛擾喧嚷,尤以王山那邊為最。
須知要處理妖性,必然亟需人手,既由淨妖宗長老作為帶頭人,那實在是掙表現的天賜良機。
因為若能在王山跟前嶄露頭角,——哪怕隻是留下一些微末印象,將來爭取淨妖宗正式弟子的名額時,必然就有了比彆人更多的籌碼。
且城中縱然不乏險情,也總比炎窟山那邊安全得多,就算形勢再如何嚴峻,頂多勞心勞力,斷不至於丟掉小命。
以小博大。
包賺不賠。
端的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能在短時間內想通這個道理的,當然非止寵渡一個,但他無疑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那一批人。
早在其他人還在感慨和稱羨淨妖宗的強盛時,寵渡便暗搓搓地攢勁趕路;到這會兒,距離王山所在圈子,也就幾步之遙了。
“天助我也,猜對了。”寵渡竊喜不已,“這黑霧為禍不淺,必有人體內的妖性難以被完全拔除。淨妖宗對此,會如何處置呢”
是精心的調理
是有生之年的封禁
還是以雷霆手段直接抹殺
妖化的秘密,遲早大白於天下,所以早一日摸清淨妖宗的準確態度,便早一日心頭有數,也好據此提前做出相應的謀劃。
快步抵近人堆,寵渡甩了甩兩條胳膊,正打算朝裡擠,忽而全身毛根齊奓。
一股危機感,驟然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