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石火間寵渡也始料未及,等反應過來時後肩已結結實實挨了一紮,一個趔趄險些撲在柱頂;旋即“砰砰”兩聲脆響幾乎同時響起。
護身血甲碎了。
那光條也應聲崩裂,斷成數截跌落在地現出形來,——竟是一柄法劍。
原是葉舟為防萬一留了個心眼兒,早前借雲層掩護暗搓搓將自家法劍從劍陣中剝離出來,趁雙方一心望天的空當控劍潛行,直至此刻伺機殺出隻求一個措手不及。
叵奈千算萬算還是低估了寵渡煉體的成就,現如今偷雞不成蝕把米,非但偷襲不成,更失了宗門配發的兵刃,葉舟惱恨難抑,不由脫口痛惜道:“欸!我劍……”
“是賤。”金克木啐了一口接過話頭,“以多欺少爺爺們認了,還興搞偷襲這般恬不知恥,除了犯賤還有彆的說法”
“成王敗寇。”童泰針鋒相對,“是非曲直向來贏家說了算,明刀明槍也好、暗箭傷人也罷,能贏就行,手段何所謂”
“枉這姓金的還當過‘派首’,不想竟天真至斯。”
“你家魔頭都沒開腔,你個魔崽子鬼哭狼嚎個甚!”
“葉師兄請寬心。”
“咱的劍不都沒了嘛……”
“好在這波蘭不虧,至少破去了覆在他身上的那層血紅甲胄。”
“此甲當是利用煉體功法修出來的,既已被破便如斷其一臂,對付起來就容易多了。”葉舟與眾分解道,“就怕他再聚化出來;所以機不可失,我等當果斷行事。”
“宗師兄以為如何”
“師兄從剛才就在發愣,不知作何思慮。”
“師兄、宗師兄!”
“哈哈哈哈——”宗文閱驟然回神,整個人神采奕奕,似乎發現了某個驚天之秘,在周圍看瘋子一般的眼神中大笑不止,最後手指柱頂吼道:“寵渡。你竟敢煉用魔器。”
“魔器!”
“他手裡的是魔器!”
“那先前釋放的也是魔氣咯!”
“我、我先前就這麼想過,隻不確定,所以沒敢說。”
“通了通了。這下都通了。但凡與‘魔’字沾邊兒,不論功法、寶貝、丹藥、術式還是符陣,哪一樣能以常理度之難怪他那一刀這麼凶。”
“聰明反被聰明誤啊。雖借魔器破去天劍合擊,卻因此坐實‘魔’名,從今往後便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玄門之中怕是難有他立錐之地了。”
“竟敢在我聖宗界內懂用魔物,當真好膽。而今便將這廝劈了也算師出有名,想來宗上非但不會怪罪,反會大賞。真個歪打正著意外之喜。”
“魔賊拿話來說。”
“你認是不認”
“認與不認有何差彆”寵渡握緊魔刀垂臂在側,滑過腰間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靈石玉簡順勢塞入儲物袋中,橫眉冷眼望著腳下一張張幸災樂禍的臉,“來而不往非禮也。爾等耍夠了”
“你待如何”童泰切齒喝問。
“輪到小爺出手了。”
“全員戒備。”宗文閱猛然拔高的話音被掩沒在一聲悶響中。
砰——
卻見寵渡提刀後縱,蓄滿一腳蠻力順勢猛蹬,將深插入土的巨大樹柱拔地而起。
巨柱撕風裂氣“嗡嗡”疾轉,甩射一路土屑與碎石,衝爛了幾處翹角飛簷,撞斷了幾截梁木橫椽,最後轟隆一聲將尺許厚的院門砸倒在地。
沿途弟子爭相閃避,卻不乏七八個心思敏銳的老手估準了寵渡落點,不退反進紛紛欺上近前,欲趁其腳尖沾地身形不穩之際先下手為強。
“好機會。”
“用劍鞘砍他腳脖子。”
“直接上術式啊。”
“哼哼。這等臨場應變的經驗,豈是他一介賊魔所能有的”
……
場間喝彩陣陣歡呼回蕩,眾弟子隻隻道十拿九穩,不意寵渡急運千斤墜速暴漲,彈指間轟然落地,竟比任何人預想的都快上兩拍。
——嘭!
雙腳觸地的刹那,方圓數丈範圍內的地麵在一陣劇顫中陡然沉降半尺。率先抵近的幾人猝不及防,腳下頓失方寸,隻借眼角餘光晃見一條赤色人影時隱時現,還不等回過味兒來已身不由己倒飛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