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蝠王神念下死裡逃生再去其一。
至今僅餘其二。
此時寵渡再耗一珠,隻為替倆憨貨謀條出路。
其實寵渡無意將唔嘛和蟲王送去白靈寨——倒不是說妖寨不好;相反,白靈寨他也是去過的,那邊氛圍極佳,倆憨貨本自非人,活在其中想必如魚得水。
顧慮在於,一旦送過去,念奴兒那丫頭指不定如何憂心忡忡。
渡哥哥怎想起送它們過來
彆不是遇上大麻煩了
性命攸關不
哎呀!要不要去看看呢
可惹姥姥擔心怎麼辦
……
於念奴兒來說,私跑出山早是家常便飯。所以寵渡有理由相信,為了確認自己的下落,那妮子絕對敢罔顧當前局麵,偷摸溜上淨妖山來。
叵奈連續此番氣焰洶洶,顯然對夢貘勢在必得;若非如此,寵渡也不會想著將唔嘛送往白靈寨寄養。
畢竟連續影子裡藏著一名元嬰老怪,在有足夠的實力應付之前,避其鋒芒方是上策,寵渡自要儘可能消除與之一切生死交鋒。
至於蟲王,純粹是捎帶的。
有熟悉的夥伴彼此作陪,它倆也不至於太過孤單,想來能更快與那寨子裡的大小妖怪打成一片。
正好倆憨貨昏睡未醒,省得勸慰。此時迎著龍佬疑惑的目光,寵渡碎開傳送珠,將唔嘛與蟲王先後拋入其中,一時悵然,直至傳送門消散才重振精神。
卻見龍佬呆立在旁,心底裡那叫一個翻江倒海。
剛看見的是啥
傳送陣倒還罷了,本自尋常;但要將其刻在鴿卵大小的珠子上,於陣法一道的造詣該是何等地步
而那條蟲子,沒認錯的話該是古種嗜靈蟲吧且觀其狀貌顯非常蟲,莫不是……蟲王
還有、還有!
那獸崽,是早已絕跡的夢貘不
與之相關的記載彆說咱家那會兒了,縱是數十萬年前的荒古時代也不見經傳,若非咱家有幸在某處石壁上見過,也還認不出來;可這小子呢,居然將其當作靈寵養了一隻活的……活的……
恍似連遭三記雷劈——一雷更比一雷強!龍佬有些緩不過神來,繼而驚喜交加難以自持。
咱家貌似賭對了
這小子若能化去妖性,遲早一飛衝天呀!
心緒跌宕間,龍佬神情一連數變。寵渡莫名其妙,振聲棒喝:“跟個傻子似的在那兒樂甚”龍佬毫不介懷,學著寵渡先前的悠哉神色,捋著長須搖頭晃腦應道:“山人自有其樂。”
寵渡笑了笑正要開口,忽有陣陣疲乏湧上身心,如山傾,如瀉洪。寵渡一時力竭難支,不自覺蹲在地上,朝旁邊瞟了一眼。
地縫裡的那炷香,堪堪過半。
“負荷比預料的更重。”寵渡仿佛吃下一粒定心丸,“看來以現今的氣血之力,也隻夠這無量金身維持半炷香左右了。”
“妙。果然是妙。”龍佬恍然大悟,原來燃香是為了試驗金身持續的極限,不由嘖嘖暗歎道:“我竟忽略了此節。
“這小子好深的心思!
“幸好與他結的是善緣。
“……不妥。若他還介意奪舍之事,如之奈何吾當更獻殷勤才是。”
且不言兩邊各有思量,話說寵渡心念一動即撤去金光,複作尋常肉身,頓時倍感輕鬆。
前後腳工夫,洞外符輝漸斂,光色交織成的彩鐘也隨即消彌。
二十餘萬符兵渾似奉了王命,齊齊退散,循著冥冥之中的感應各歸原主。
落雲子迫不及待將神念探入地宮,卻見寵渡與龍佬喋喋不休,好一副相談甚歡!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厲聲傳音道:“爾一正道弟子,與他個殘妖孽種有甚可講!
“既已功成還不出關,非要本座躬身相請不成
“速速滾來。”
就其語調,顯是動了真怒。寵渡莫敢逡巡,作彆龍佬出了血宮,回想著臨行前的那場談話,疑竇難消。
自己當真破境了麼
雖說經龍佬查證,有一滴珠狀元液懸於丹田,確係歸元之兆;但寵渡總覺著有所欠缺。
誠然,根骨差,開不出道蘊是在情理之中;但歸元最後一步——定界,即以自身元力截取一方天地為己所用,自己並未經曆。
換言之,真界呢
從頭到尾壓根兒就沒見過這玩意兒。
龍佬對此也直犯迷糊。
殊不知就在寵渡融會無量符的刹那,無數細密紋路,在遍及整個淨妖山門的地域內赫然乍現!
有些與林間陰影融為一體難以分辨,有些與本就實際存在的地縫、山隙或石罅重疊,更多則如影子般直接投落地麵。
所幸影紋淡薄,隱隱約約,加之萬符朝宗的奇景,倒是乏人留意。
唯一人察覺異常。
人仙老者早已離開蜥龍血宮,借瞬閃之便遊走八方,在多番勘驗之後,終於循跡發現根源。
不知幾時,沿著淨妖地域蜿蜒的邊界線,一道模糊的灰白光影附著其上。若非細察,老者還以為是山間飄蕩的雲霧煙氣。
那光影若有似無,微妙非凡。
既有氣機,即元氣玄機。
又有蘊痕,即道蘊殘痕。
還有界印,即真界印跡。
道蘊與真界合而為一!
老者滿目驚疑,試探著將神念深入其中,不由呼吸頓滯。
光影之內彆有洞天!
無涯無際一片浩茫,縱以人仙的強橫意念也探不到儘頭;龜裂的大地似蓋了一張彌天大網,外間那些細紋不過是這方世界的投影。
至大無外。
至小無內。
這是……海
乾涸的海。
“怎麼可能!”老者頭皮發麻猛然回首,遙望血宮方向,一身雞皮疙瘩由外而內滲入五臟六腑。
道蘊也好,真界也罷,相與為一本就不可思議了,還是一片汪洋……
誰家是這樣式兒的
當自己是盤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