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桃大胡子頂上去先!”
“柳三尺不能輸!”
“明月仙子必須居首!”
“給老魔紮起!紮起!——”
“快助風疏雨穩住嘍!”
“要不……”有人弱弱地問,“給宗姓師兄他們也燒點兒”
在各宗看客的瘋狂投燒下,單一塊專屏就起起伏伏好幾個來回;據此由點及麵放眼所有光幕,七上八下反複交替,一時之間根本難有定局。
除非!
除非有人足夠驚豔,驚豔到將所有人折服!
不分男女老少,無視地域之彆,也不管是留守的宗門弟子還是看熱鬨的閒散野客,更無論早聞其名還是初識其麵,都心甘情願為這個人掏腰包!
可這樣的人當真有嘛
有的話,那該多驚豔
但敢有的話,咱就敢燒!
因為值!
霎時,對這樣一個“莫須有”之人,看客們爭議空前,同時也滿懷期待。
見此盛況,落雲子自覺時機恰好,正要有所動作,忽而心血來潮一通靈感,不由看向屬於寵渡的那塊專屏,眸光凝重非常。
他莫非在等我!
若是如此,此子的心思當真……
蹙眉縮目間掐斷心念,落雲子並指揚袖將一道元力打在寶圖上浸入其中,但教軸卷轟然震顫,那定界紅圈隨之猛綻華光。
前後腳工夫,畫中人手鐲上的示警圖刻隨之閃爍。
“這是……”
“我可明白老魔等啥了。”
“有幾個還記得這茬”
“又有幾個能想到這茬”
在風花雪月公幕上,在試煉者手鐲地圖上,定界紅圈正以均勻卻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裡收縮,所過之處一片暗紅。
這該是老魔說的信號了。
難怪要等,原來需要借用首輪毒圈來謀定此後的行進方向與路徑。
獻寶魔眾慶幸又歡喜。
如若一著地就跟無頭蒼蠅似的亂竄,蒙對了方向倒沒所謂;但凡走反嘍,這會兒跑都來不及,哪能像當下這樣從容應對
老魔的判斷真絕!
一眾魔徒單憑想象在感慨,但場外看客卻是將多少畫中人的驚惶與窘迫實打實看在眼裡。
就說先前為避開寵渡而四散的人馬,此刻競相回撤——從公募的行跡圖上來看,便似人海蕩起的漣漪撞上海岸後又退了回去。
慌不擇路。
橫衝直撞。
場麵霎時亂了。
“老魔太牛了,料事如神。”
“智勇雙全。”
“也可能是巧合呀。”
“巧個屁。魔黨全員未動,分明有所依循,必是老魔定有章法。”
“除此之外能作何解!”
加之寵渡一入畫就被睽睽眾目緊盯著,從始至終也未見用過傳音符,所以看客們更願意相信,魔黨遵照的所謂“章法”絕不是臨時起意的舉措,而非提前擬定不可。
也就是說,早在試煉開始前,寵渡便已對類似——乃至彆的情況有所預見。
這是何其深刻的洞察!
遠比他那份縝密的心思更教人心驚膽顫!
四宗山門內,道眾無不歎服。尤其涼城某些看客,不禁再度感受到叩賞之夜被寵渡智勇所左右的恐懼;轉念又恍悟:話說老魔數月前還跟咱一樣是散修啊!
油然一抹自豪。
同時生出的,還有熱情。
這熱烈如火,點燃了四宗地界上的所有看客,因為隨著毒圈寸寸迫近,風花雪月圖中的世界驟如一鍋滾水般猛地沸騰起來。
各路人馬急尋退路。
隱匿的妖眾不得不冒頭。
而最令眾人興奮的當屬,蹲候半晌的老魔總算挪窩了。
刹那間,群情爆燃。
“孩兒們!跟老魔一起衝呀!”
“師姐!再來七碟小菜、五斤醬牛肉、三隻燒雞和……一隻肥鵝,與我眾道友下酒。”
“照例整兩份,外加十壇酒備著。”
“這邊也要、這邊也要。
“彆乾等著,快過去拿!再晚些怕是搶不到了。”
熱鬨將至,看客們隻顧歡騰。
台下人群肆意鬨騰。
台上四宗掌教則臉都笑爛了。
吃吧!
燒吧!
這都是錢哪!
殊不知隨著寵渡遠去,地下石雕的龍眼裡再起血光。
在等待良久、確信寵渡沒有殺個回馬槍之後,附著在龍雕上的那抹詭異終於按捺不住。
紅芒閃過,一道兒臂粗細的血影從石雕上剝離出來,蠕動著,翻湧著,最終凝聚出一個模糊龍頭,拖著長長的血光在龕中盤旋輾轉。
“生息!……好濃鬱的生息!……”龍首血影清晰地感知到地上妖人競騰的情狀,不由桀桀陰笑,接著自語道:“那毒陣不足慮……隻消煉化足夠的血肉魂魄,吾念必盛,自可吞噬那龍魄。
“值此天時該吾複興。
“且看吾……‘附魂’之術。”
話音甫落,龍首以下的血影驀然支離破碎,儘數散成縷縷寸長血條,——形如蛆蟲!
隻噴得滿坑滿穀,然後循著山體內部的縫隙朝地麵爭相爬去,不多時便消失得一乾二淨,僅餘血色龍首在石龕中靜待不言。
這一幕被掩埋在地下百餘丈的深處,外界等閒難察。
漫說四宗掌教那樣的老怪,縱是常自在這樣的化神人仙也未曾發覺絲毫異樣。
唯獨在神照峰廣場西南邊某個偏僻角落裡,在某株不起眼的大樹下,早先騎牛抗錘的那名虯髯漢咧嘴嘀咕道:“龍魂殘念”隨即搖了搖酒葫蘆仰頭就是一口,“總算……不至於太過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