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炎窟山之夜,首次見血的淨妖弟子遭受妖族圍攻。危急關頭寵渡神兵天降,即被秦旻之視作救命稻草。
彼時怎生光景?
寵渡說,爾等不配。
秦旻之則答,“我家很有錢……”
具體如何有錢,當晚在場的弟子如今終於見識到了;而早在山上流傳甚廣的某個猜想,也隨之鐵板釘釘。
原來秦師弟真是秦府大少!
眾所周知,秦家乃涼城俗世首屈一指的豪門望族;但鮮為人知的是,秦家三代單傳,到秦旻之這輩人就他一個男丁,一下生便集萬千寵愛於己身。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錦衣玉食予取予求,說的就是這種人了。
所以秦大少最不缺的就是錢。
他缺的是刺激。
恰好修行挺刺激的——一入玄門深似海,人說沒就沒那種,多新鮮哪!
尤其在見過落雲子神仙式的手段之後將其奉為天人,對府上供養的散道客卿再難看入眼,秦旻之撒潑打滾折騰好幾日,甚而投湖明誌,不管不顧隻鬨著要上山修行。
一則非淨妖正宗不認。
二則客卿傳道未必真心。
三則山上少受俗務滋擾更具道氛。
四則秦府急需獨屬於自家的方外力量。
五則秦大少無法無天有待管教。
六則落雲子另有所圖刻意促成。
總不外諸番因緣,秦旻之如願以償上了淨妖山。
想來也是該此命數,秦旻之根器不錯,入門後曆經幾年苦修,終於躋身高手行列。
但不依不饒的少爺脾性倒少有見改,縱然危機重重,秦府知情後也極力勸阻,卻攔不住秦旻之在某些事上一意孤行。
即如此番斬妖試煉。
早幾月更有炎窟山封印破防戰。
而正是在破印之夜,秦大少親身領教到那個渾身通紅、後來被冠以“老魔”之名的人的心性與手段,雖說過程有些丟臉,卻將其強橫的實力儘收眼底。
彆的豪門子弟對此作何感想,秦旻之無從得知;單就他自己而言,是打心眼兒裡欽佩與感激老魔的。
有道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自此總有雙眼睛暗裡密切留意著寵渡的一舉一動。
從獻寶入宗到魔黨黨魁。
從蚤市風波到不器院血戰。
從藥學考校到丹穀天譴。
……
既能將自家身世隱瞞至今,足見秦大少雖不免驕橫,卻絕不笨,每每如小牛反芻一般將寵渡諸事碾碎了反複咀嚼,自然從中獲益匪淺。
就此還真應了近朱者赤的說法。
這不關注不打緊,越琢磨則越覺震駭,秦旻之對寵渡本人的敬仰、進而愛屋及烏對整個獻寶黨的向往,潛移默化間已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這群家夥花樣多!
對味兒!
本少定要進去耍耍!
乃至完全可以這麼說:在秦大少在心裡頭,早以魔黨黨徒自居也!
逢此斬妖試煉,秦大少做足了準備,本打算趁機取個好名次,到時候再配以重金,便極可能入他派中;誰承想“業未半而中道崩殂”,早早就退出了試煉。
顯然還沒學到老魔的精髓啊。
再取經很有必要。
偏偏專屏那麼小,教本大少怎麼看?
看不清還學個屁?
所以不論怎麼著,此番將寵渡專屏頂上去,在秦旻之看來,都是情有恰、理有安之舉。
隻此一來無異於自曝身份,但秦旻之全不在意,索性不裝了,一股腦兒燒錢,儘顯出名門大少豪橫與闊綽的風采來。
那麼多錢,就躺在那麼近的地方,彆說親睹了,做夢都不敢這麼想啊!
平日裡提及“火坑”往往沒好事,人人避之不及;而今圍觀道眾卻從未有過這般強烈的渴望,恨不能跳入火坑,趕在銅板被陣法吞沒之前將錢袋撈進自家兜兒裡。
奈何坑旁杵著的那三名丹境強者著實麵色不善,其目中寒意如瓢潑冰水澆透全場,這才教眾人強自克製,莫敢造次。
背地裡自可另說;但當著落雲子的麵從淨妖宗嘴裡搶食兒,不是嫌命長麼?
卻不妨過過嘴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