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魔徒離東麵梯口最近,聞聲俯瞰,晃眼正見飛沙走石摶似一顆龍首咆哮而至,不由瞠目暗歎,心間驚悸如出一轍。
我**!
“閃!”
戚寶與穆多海異口同聲。
其他人也不慢,先後速退開去,紛紛雙手摁地催動元氣,欲將裡外數層碗狀土壁倒下來封擋梯口;叵奈不及合圍,便聽一道風吼。
呼!——
——轟!!
土壁應聲炸裂,霎時敗葉漫天塵靄障目,枯枝與碎石簌簌而落,砸在地麵“啪嗒嗒”密集如雨,雨打芭蕉。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四宗人馬側目挑眉。
場間頓起騷動。
“這是那魔頭鬨出的動靜?”
“隆隆隆的真是雷鳴?”
“鬥法餘波罷了。”
“該不是那廝被暗裡擺了一道?”
“上山的路豈有那麼容易?而況他還是個後來的。”
“排場的確不小,就是坑了自家人。”
“瞧瞧那群臭要飯的!”
戚寶等人先後爬將起來,其實無礙,就麵皮不好看,個個灰頭土臉跟乞丐似的,兀自幫著彼此清理身上臟汙,對周圍情形毫不在意。
四下裡大笑哄然?置若罔聞。
人人前仰後合?視而不見。
魔眾唯存一心。
唯信一念。
笑吧!笑吧!
趁老魔還沒上來儘情笑吧,看誰能笑到最後。
“大水衝了龍王廟不是?”
“隻苦了寶爺他們。”
“說起來不厚道,看那死胖子的慘樣兒,道爺總忍不住想笑。”
“老魔瘋毬了?”
“到底咋回事兒?”
“太過突然,確實沒怎麼留意。”
“智者千慮難免一失。”
“該說不說,這拳勁幾人敢硬接?”
“依我看不像是礙眼或擋著道兒了;否則登梯之初便已動手,不至於爬過半山才想起來。”
彆說局外人摸不著頭腦;就連同行的其他試煉者、甚而近在咫尺的許求與穆婉茹等人,同樣不明就裡。
問吧,人家回答得倒是雲淡風輕。
——“無他。惟手癢爾。”
殊不知寵渡心頭正在打鼓。
先前何來一縷暗香?
那味兒極為淡弱,似有還無,混雜在雲霧間隨呼吸入體流轉。
若非幼時與狼為伍,“耳濡目染”下練就一副靈敏狼嗅,也還捕捉不到那陣異香;且看情形,貌似就他一人有所察覺。
好生蹊蹺。
鑒於突如其來的警兆,寵渡並不以為那是自己“草木皆兵”的錯覺。
彼乃暗箭無疑!
防不勝防啊。
自己到底有沒有遭呢?
其他魔徒又如何?
……
兩下裡雖未謀麵,暗裡的較量卻早已開始。寵渡很清楚,為今之計,隻有見招拆招才能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以不變應萬變。
就在寵渡納罕之際,山上的姒明月同樣麵露凝重,“果非易與之輩。跟昨夜暗算魔黨相比,我已慎之又慎,卻仍自險些落空。”
“……不過好歹中招了。”姒明月再展笑顏,“任你百煉鋼骨也難逃吾掌心。”
“看來是成了。”左近弟子見狀喜道。
“妙極。”
“幾時催發合宜?”
“莫如給他個下馬威。”
“先下手為強,出其不意自是最好的。”
“一則奪其點數。”姒明月頷首讚道,“一則有他助戰勝算更大,縱使另二人聯手我也不虛。”
“此番必能奪魁,耀吾宗威。”
“恭喜師姐。賀喜師姐。”
“此乃我等齊心之功。”姒明月笑靨如花,“事後必當奏請宗主論功行賞,人人有份。”
“多謝師姐體恤。”
“姐妹一場自該有福同享。”
一群姑子湊近嘀咕,聲若蚊吟,加之山頂人言嘈雜,故而從場外畫幕上完全聽不清幾人作何密謀。
唯見眾女雙唇翕動,眉飛色舞。
——竟似喜撞大運一般!
歡喜的不止她們。
寵渡同樣竊喜,此後直至登頂,不知是確無其事還是有所疏漏,一行人未再遭逢任何明槍暗箭。
而對場外看客而言,隨著老魔離山巔越來越近,原本隻作顯示行跡方位之用的風花雪月圖,如今也適時跳轉畫麵,顯現出紫禁之巔的全景。
“嗚呼!——”秦府少爺再展狂徒本色,大聲疾呼,“燒起來。都給本少燒起來。”
畢竟老魔此時距離山頂僅剩幾階石梯,可謂一步之遙。
該有的先手後手皆已備好。
暗鬥即將轉作明爭!
是時候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