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他獨闖毒圈,想來有兩把刷子。”
“長老聯手都要暫避鋒芒,他一人兒能掀起啥浪來?同樣沒奈何。”
“嘿嘿。總有些不怕死的。”
“但願能撐久些,也能多點熱鬨。”
“我賭這廝在老魔手下走不過三招。”
“寵渡”也有所感,側首一瞥,眼角餘光裡,連續螓首高昂,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淺笑,與這邊遙相對望,饒有興味的模樣。
——滿目皆淡漠。
猩紅的狼眼則是眯了眯。
“噝!這眼神!”
“似是察覺到了危險?”
“小白鰱這麼棘手的嘛?”
“不對。爺爺我忽然想起一事兒……”
隨著周圍人的追問,消息不脛而走。道眾想是被接二連三的變故迷了眼,直至此刻才回過神來:對呀,之前的先天符爆何其可怖,小白鰱是怎麼活下來的?
能否據此以為,這家夥其實遠比眾人預料的還厲害?
台下熱議紛紜。
台上有人麵色凝重。
旁人興許不知,但三大宗主卻不乏推斷。
上次為了敲定試煉細節,三大宗曾率眾造訪淨妖,路過道秧峰時正趕上不器院血戰,一看便知寵渡與連續堪稱下一輩中的佼佼者。
此番曆經決勝,也算見識了傳言中老魔的手段,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至於連續,雖未見其更多出手,但既然敢直攖老魔——還是暴走狀態下的!——鋒芒,想來底氣十足。
尤其桃栢栢。
彼時他橫插一腳,卻像個皮球一樣被拍來踢去;今見雙方再次對陣,當即暗想:“觀此鬥戰,必然獲益匪淺。”因之格外上心,以致暫時放棄了療愈。隻為避免錯過任何精彩細節。
說時遲那時快,“寵渡”暴起發難,快似一道流光,隻沿途留下連串飄忽且扭曲的殘影。
咬人的狗不叫。
狼,亦然。
所以在“寵渡”手下,沒有拐彎抹角的迂回,也無甚虛頭巴腦的試探,更不見花裡胡哨的技法。
就此一記鐵拳!
直截了當。
樸實無華。
一往無前。
然……足矣。
砰!
拳頭激撞的瞬間,原本的模糊獸影驟然清晰。
人怪對峙,定格般一動不動。
唯有:
那氣兒訇然爆散。
那浪騰地漫卷。
那聲兒響似炸雷。
那地兒應聲中裂。
氣浪劃破土麵,深入地下,隨即往上、往左、往右震蕩開去。
沙土與敗葉齊飛。
灌叢與樹木倒伏。
甚而大大小小的石塊也穩不住,隨風搖晃乃至翻滾。
與此同時,場外多少看客下意識屏息後仰,仿佛那狂暴的氣浪隨時可能破幕而出,生怕一著不慎殃及自身。
“我你姥姥!好快的身法!”
“誰看清了的?”
“小白鰱居然接住了?”
“有點東西啊。”
值此局外私語之際,畫幕上的“寵渡”與連續各不相讓,再次掄臂對轟。
大抵拳速太快,兩邊加起來明明不過四條胳膊,但映入眼簾的卻有無數臂影,好似兩隻八爪魚絞纏在一塊兒,直教人眼花繚亂。
拳麵、拐肘、腳跟、小腿兒……各部位不斷碰撞,激起的漣漪每每如夏花一樣絢爛綻放,一圈接一圈,裡三層套著外三層,將一人一怪裹在當中。
這與當初不器院之戰何其相似!
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光景。
淨妖弟子對此自然見怪不怪,但在場的獵妖客幾時見過這陣仗?個個瞪大了雙眼麵麵相覷,頭皮止不住陣陣發麻。
不絕於耳的砰砰聲中,想是連續抓住了破綻,將“寵渡”腰上來一下,掃飛在地。
眾人來不及緩口氣,卻見彌漫的自煙塵裡猛地躥出一團蓬勃妖焱。
其遁速明顯又快了三分,彈指間欺上近前。連續不防這一下,硬生生吃了一拳,倒飛而起,在毒圈上撞出一片裂紋來;卻是無恙,撣去灰塵,伸了伸腰肢,仰天大笑,道:“痛哉!——哈哈哈!——快哉!
“筋骨總算活動開了。可歎入道近二十載,同儕之中從未有人能迫我傾儘全力。
“爾乃頭一個!
“今日誅你,方不負這一遭曆練之履。”
“哼!師尊昔年對你不吝溢美之言,正好教本座看看你到底還藏有多少能耐。”落雲子手托下巴,五指遮映下的嘴角微微翹起,“奈何你再有手段,終不過是本座特備的第二塊磨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