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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目光重新凝聚在畫片上的刹那,老狼如遭雷擊,微微一顫後,似冰雕般僵立原地,直愣愣盯著,呆了,癡了,傻了。
什麼海底!
什麼妖性魔意!
什麼泥丸宮!
什麼妖人決戰、兩族世仇!
什麼天與地!
不在了。
都不存在了。
——僅剩了那幀畫片!
畫裡背景仍然模糊,唯居中一頭白狼清晰無比。
白狼通體雪亮,額頭嵌有一彎藍色月牙,凝眸觀望的樣子,仿佛正與畫外對視一般;眼波瑩瑩,威嚴之餘儘是慈愛;微咧的嘴角飽含笑意,就算隔著光幕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柔情。
這柔情與慈愛泛出聖潔的銀輝,雖相距十八載,卻似能燭照往古來今,閃耀六合八荒,直透心底最深處,驅離一切煩惱與陰霾,令世間萬物黯然失色。
老狼不禁抬頭閉眼,伸展雙臂,攤開手掌,任由聖輝包裹,輕撫,全身暖洋洋的,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前,——自個兒同樣是小崽子的時候,縮在窩裡獨享著母狼溫柔的舔舐。
本就靜謐的淵海,此刻更顯幽寂,襯得“咚咚”聲越發清晰與密集。
當下既無肉身,所以絕非心跳。
那便隻能是心弦的嗡鳴。
是神魂的戰栗。
是情動的回響!
沐浴在這聖輝中,老狼靈光乍閃,不期然計上心來。
依之前的考慮,喚醒寵渡的法門雖說不少,卻都屬於強力手段,其實難保心神無損,遠不及剛剛想到的這個方法好,所以統統被老狼棄如敝履。
此法最合自然。
其間暖意漸消,老狼心有所感,睜眼看時,見那畫片果然已經全部沒入狼嬰的小腦袋中,意猶未儘歎歎道:“不意吾族之中竟有此絕色。”
美呀!
真個美。
她額間有藍月。
我原靈亦是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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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不算緣分?
值此一瞬,老狼不是沒想過破去胎膜,助妖性魔意將畫片再拽出來。無奈記憶終是泡影,哪裡比得上實際?於是決定出去之後,定要找寵渡好好打聽一番狼媽的下落。
這般想著,老狼毅然上前。
卻見狼嬰伏趴在地,身上稀稀拉拉掛著幾許繈褓的碎片,倮露在外的屁股蛋子朝天撅著;短小的右臂探進旁側的沙堆裡,不知作何道理。
老狼拂去麵上黑沙,登時愕然。
狼嬰手裡竟抓著一尊娃娃!
——泥塑娃娃。
因為盤著雙腿,泥娃娃身長不及半尺,一絲不掛通體紺紅,模樣倒與長大後的寵渡有八分相似;頭頂一束衝天辮,被狼嬰握在手裡,——像抓了件玩具似的。
那小手看著孱弱無力,卻頗有股蠻勁,死攥著泥娃的小辮子不放,緊似鐵鉗。老狼試著拽了拽,竟未拉動,也不好硬掰其五指,啞然笑道:“小崽子還真夠勁兒。”
不過從其指縫裡卻透出來些許金芒,——跟先前胎膜被觸發時蕩起的微光一般無二,老狼旋即了然,“想必這便是那未知殘力的源頭了。”
既無頭緒,老狼也不多作計較,隻將狼嬰小心翼翼翻轉過來。
狼嬰雙眸緊閉,咬牙切齒麵露猙容,顯然哪怕陷入了沉睡,也在本能地與妖性魔意抗衡,力圖守護過往十八載的記憶。
其成效如何先且不論,單這份不屈不撓的意誌便足令狼感佩,“胎膜固然對妖性有所阻絕,但他自個兒若是早早放棄,絕無可能堅持到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