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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有人在微微晃動的全封閉式金屬運輸車裡打了個噴嚏。
一個噴嚏而已,在日常情況下壓根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然而在這輛運輸車內,卻像是一顆石子一般,瞬間在死寂凝重的氣氛中激起了一陣蕩漾不休的漣漪。
幾乎所有被腳鐐束縛在座位上的人都不約而同轉過頭,死氣沉沉的目光粘在了那個人身上,就好像他在不小心中,驚醒了一群活屍。
那個倒黴蛋是一個臉色青白,眼窩凹陷的消瘦人類。
在這麼多人神經質的注視下,他原本就十分脆弱的神經好似徹底繃斷了。
“太冷了我才打噴嚏的……這裡,這裡實在是太冷了……這鬼地方……嗚嗚……這鬼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嗚嗚嗚嗚……”
最開始隻是細若遊絲的囁嚅,但說著說著,那人莫名其妙開始了嚎啕大哭。
洛迦爾微微蹙了蹙眉。
他覺得那個人有點兒吵。
恍惚間,他耳朵深處好像又響起了那種“滴滴滴”
個不停的噪音。
然後他稍微又往座位的深處靠了靠。
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正是前往蛇夫十三軍團駐紮地的運輸車上。
以他對死亡軍團不多的了解來看,其實軍□□來接他們的這輛運輸車環境還不錯,車廂看上去平淡無奇,但車體是全金屬封閉式。
這種重裝甲的密閉性和防禦性都非常好,在紅渴症患者滿地走的蛇夫星域,可以很好地封閉純血人類的氣息。
僅僅隻是這一點,就能大幅度提升這輛車裡所有人活下去的可能性。
不過有失必有得,畢竟是軍用的重裝甲車,內部空間的陰暗冰冷也是無可避免的。
作為一名卡恩這種落後星域出來的低等級人類,洛迦爾倒是適應良好。
然而,這輛車上的其他成員就不一樣了。
照明燈在車廂內投下了不吉利的淡綠色光影,每一個鋼質座位上蜷縮著一名麵色慘白的人類。
沒有肉眼可見的粗俗腳銬或者手銬,但是他們身上統一的製服內部都內置了特殊的磁性材料。
這些材料倒是能讓他們在車廂內部自由活動,可若是想要逃跑?哦,那麼最好的下場就是跟被粘鼠板黏住了的小鼠一般,被強製性束縛在金屬地麵上動彈不得。
洛迦爾的同伴們,也都是接到了政府的強製征召而不得不前往軍團成為公共人類安撫師的純血人類。
就跟前世的洛迦爾一樣,車廂內的純血人類都沉浸在巨大的惶恐之中。
那名僅僅隻是一個噴嚏就崩潰到大哭的人已經算是非常正常的了。
在這之前還有人企圖通過自殘逃離運輸車(但被隨車的護衛,哦,或者說,監管者直接掐住了肩膀按了回去),有人在喃喃自語,還有人則是叫罵了一路,嚷嚷著什麼“我可是b等人類你們敢這樣對我等我回去了你們會付出代價的”
……一直到這會兒才稍微安靜了下來。
洛迦爾倒是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一眼,畢竟b等級的基因在純血人類中已經不算低了,倒是很難想象聯邦連這種等級的純血都被派來充當安撫師。
隨後他看到了那人腳踝和手腕上的特殊橘黃色標示,心中頓時了然。
這是在居住區犯了重罪的人,所以才跟他們這群低等級純血一起淪落到了這裡。
似乎是注意到了洛迦爾的目光,那位“b等”
倏的抬起頭,惡狠狠瞪了洛迦爾一眼:“看什麼看,該進銷毀池的賤民,再看我就把你眼睛給挖下來——”
“請安靜。”
沒等那人罵完,一隻生著細鱗的畸形手按在了男人的臉上,將他所有辱罵堵在了嘴裡。
開口的是負責在車廂內監管所有“安撫師”
們的異種守衛。
也許是害怕驚嚇到這群已經瀕臨崩潰的人類安撫師預備役,押送他們的異種那畸形身體的絕大部分都籠罩在黑色的重甲之下,隻有手和頸部顯露了出來。
之前下飛行艇時候,洛迦爾就注意到,守衛的頸部也長著跟哥哥們那一血係類似的斑紋和鱗甲。
所以上車時候他下意識地衝著守衛笑了笑。
理所當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隻有守衛麵目正中心的紅色機械眼很快地閃爍了一下。
洛迦爾倒也不以為意,在他的印象中,重甲異種的服役年限都不低:而這種類型的異種為了避免紅渴症發作,很多都剝離了活體組織轉而用機械異肢替代。
他們的靈魂和思想也早已在漫長的戰鬥還有一次又一次的機械改造中被完全異化。
比起活物,他們更像是遵循著刻板指令執行任務的機械。
倒是這時候守衛的動作,反而讓洛迦爾小小吃了一驚。
從理論上來說,半機械化的重甲異種看守不會對任務之外的任何事項作出反應。
但現在,守衛卻忽然製止了那名“b等”
對他的叫罵……
“我們已進入軍團異種校場區域。
在隔離帶外聚集著正在進行操練的大量異種個體。”
守衛的動作凝滯,在他的掌下那名人類臉色已經被憋成了紫紅。
但他的聲音卻像是真正的機械一般呆板平靜。
“我們已對運輸車進行了隔離改裝,不會泄露純血人類的氣息,但還是請所有純血人類個體保持安靜,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騷動。”
啊,原來如此。
洛迦爾立刻理解了。
……
但洛迦爾不知道的是,在守衛開口說話的同時,他們如今正在搭乘的,這輛有著明顯雙頭蛇標示的裝甲運輸車早就已經引起了所有在場軍團異種的注意力。
在十三軍團這種管理混亂的地方,即將有人類安撫師到來的消息,從來都不是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