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歡點頭,“我想學些粗淺醫術傍身,不求成為醫學大家,起碼能識草藥,診病因,定簡方,辯湯藥。”羅醫婆將桌子上的草藥集拿起來,翻了幾頁,頭也不抬地問道:“芸香草藥效。”
虞清歡不假思索:“利濕、平喘、止咳。
清熱解毒解暑,治風濕筋骨酸痛及腹部脹痛。”
見她對答如流,羅醫婆點點頭:“資質還不錯,學些皮毛就能滿足了?”
虞清歡垂眸:“我聽說醫術精湛者皆是從小就開始隨長者學習,而我如今已經十六歲,早就過了尋常醫者的啟蒙年齡,能多學些皮毛也是好的。”
羅醫婆嗤笑一聲:“有的人蠢笨如豬,即使從小開始辯草藥學藥方,也未必能開竅。
有的人生性聰慧,即便白發婆娑依舊不能阻擋他們的乘勢。
十六歲,還不算太晚,但若是懶惰不上進,再有天賦都無濟於事。”
虞清歡聽著羅醫婆的話語,心中不免有些激動,她上前鄭重行禮:“求醫婆收我為徒,我定會勤奮努力不懈怠地學習醫術,也會尊師重道視您為近親,為您養老度餘生。”
“你可想好了?做我的弟子,必定是要成為醫屆翹楚,而非庸碌平凡之輩。”
羅醫婆的目光看著虞清歡,那雙渾濁無神的眼睛此刻卻漸漸恢複了些許光澤。
虞清歡提起裙擺,跪在羅醫婆的麵前鄭重地叩頭:“師父。”
羅醫婆盯著虞清歡看了好一會兒,終於仰頭大笑起來。
“沒想到我羅流玉在死之前還能收下徒弟,將我羅氏一族的醫術傳承下去。”
羅醫婆的聲音沙啞卻難掩興奮。
自從她落難後不是沒想過收弟子,隻是鮮少有資質好的孩子,她甚至在村子裡試圖教女童識字都困難重重。
如今被曾經的仇人再次盯上,她以為自己會悄無聲息地死在鄉野裡,但她終究是命不該絕,被采荷帶了回來。
羅醫婆伸手將虞清歡扶了起來,上下打量著眼前的新徒弟,心底滿意得很,麵上卻說道:“勤能補拙,你若是想要學好醫術,得多下功夫才是。”
虞清歡點頭應是,心裡卻有些不平靜。
羅流玉,這個名字她有所耳聞。
羅家是醫學世家,羅流玉的祖父和父親都曾是太醫院的院正使,這樣環境中耳濡目染的羅流玉從小就展現了她的驚人醫學天賦,十二歲就可以獨立行醫問診,十八歲時已然是京城裡備受矚目的天才醫女。
官宦世家裡的貴婦和貴女們都格外青睞於她,畢竟有不少難以啟齒的病症對醫女提起就不必那麼忌諱,因此當時的羅流玉一時風頭無兩。
再後來羅流玉的父親被查出在小皇子的藥材裡故意多添了一味藥材,致使剛出生的小皇子夭折,整個羅家被抄家斬首。
已經出嫁的羅流玉雖然逃過一劫,但是她的丈夫卻執意要與她和離,稱她與她父親一樣都是草菅人命的庸醫。
她的兒子更是當街與她斷絕關係,轟動了整個京城,就連當時年紀尚小的虞清歡也聽聞了這“大義滅親”
的事件。
如今十年過去,沒想到當事人就在自己的麵前,虞清歡不免有些唏噓。
察覺到虞清歡的神色,不想徒弟誤會,羅流玉開口道:“你放心,我們羅家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是小人作祟,害我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