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金成從睡夢中醒來,感覺身上不住地打寒顫,一摸腦袋熱得發燙,知道自己發燒了。
金成道:“操!這真的是‘麻繩專揀細處斷,風雨偏淋無傘人’,倒也怪不得彆人,誰讓自己一時上頭,不打車而走回來呢……既然選擇了,就要敢於承擔後果,後悔究竟是沒有任何用處……”
金成想起來在行李箱裡還有半盒退燒藥,便倒騰出來,就著兩口水給吞咽下去,然後便昏昏然睡著,高燒也慢慢地退去了。
第二天上午,金成睡到半晌,醒來一看,太陽已經升起很高了,心想:“這個五一假期,自己就在這座城市裡遊蕩,還是……還是回一趟老家吧,回到那個曾經熟悉、而今陌生的小村莊,回到那個已然離開、再也回不去的故鄉……汲取童年記憶,再一次去親吻那一片既甜蜜又苦澀的土地……”
金成懷著一種忐忑難言的心情,回到了老家,沒有告訴父親,免得他還要騎自行車去鎮上接,從鎮上下了公交車,便步行回村。走到村口,看到幾個小孩子在那裡嬉戲玩耍,卻不認得是誰家的孩子,不禁歎道:“古人寫的詩,‘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不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還有那句‘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真的是達意傳神,讓人產生共鳴啊……”
金成在老家待了三天。每天飯後,繞著村子外頭的偏僻之所晃悠,最後來到自家田間地頭坐下來,一坐就是一兩個小時,站起來四下裡茫茫然張望,看到不遠處的村莊嫋嫋然升起縷縷炊煙,再望一望空闊遼遠的天空、空曠靜謐的田野,頗有一種“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情懷,肆意地在紛亂無序的內心世界裡激蕩。
金成想給葉菁撥個電話,最後一個,但是在最後一刻,還是停下了,掐了掐大腿,告訴自己:結束了,已然結束了。
金成忽然間感到心裡有一種難言的委屈,這“委屈”從葉菁那裡來,從平原處機關辦公室的那台電腦裡來,從平原新家園那所兩居室的幾十萬房貸中來……
有位名人說過,員工離職無非兩種原因:要麼錢沒給夠,要麼心委屈了。想到這裡,金成想到了離職,他明白,自己心裡的這份委屈,不單是工程處的,而是來自多方麵。
金成又想到一層,自己寒窗苦讀十餘載,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時近四年,如今卻好似走進了一條死胡同,前進不得、後退不能,四周是高高的銅牆鐵壁,難以逾越,如同被困在角鬥場的奴隸……原本滿心期待的事業、愛情都跌落深穀,看不到光亮,看不到希望,自己接下來,該何去何從?或許,過不了多久,自己就會成為鄉親們口口相傳的“反麵教材”:看呐!那個誰誰誰,大學畢業,都奔三的人了……
想到這裡,金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操!老子要離開這裡,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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