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葉有些憤怒了:“我找你幫忙是救命的啊,你怎麼能讓我跳下去?跳下去不就死了?”
桑非晚道:“或者你能求得她的原諒,她不生氣了也會離開。”
事到如今,女兒命懸一線,紅楓葉也實在沒辦法了。
她麵向李小婉,跪下哀求:
“李小婉,當年都是我們不對。我也已經知道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女兒吧!她是無辜的,她沒有害過你啊。求求你放過她,放過她!”
說著,紅楓葉不斷地磕頭。
可惜,這聲道歉遲到了整整二十五年!
“嘻嘻……”站在圍欄上的少女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神卻越來越陰毒。
“402宿舍的人都死了,你為什麼還要活著?你憑什麼還要活著?”
“你害死了我,可你卻還能好好地讀書,好好生活,還能結婚生子。甚至,你還能做個好人,受到所有人的善待!憑什麼,憑什麼?”
她說著又笑了起來:“你們當年逼得我無路可走,隻能去死。現在嘛……我倒是可以給你個選擇:一,你女兒跳下去;二,你跳下去。嘻嘻,這樣是不是很有趣?”
“主播救救我們,救救我們!”紅楓葉知道和鬼魂沒辦法講道理,轉過頭繼續求桑非晚。
桑非晚聳了聳肩:“條件她已經開出來了,你選吧。”
紅楓葉哭著說:“可我怎麼選啊?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女兒死,但我也不想自己死啊!主播,求求你了。”
桑非晚道:“她之所以留在這裡無法到達陰間,就是靠著一口怨氣吊著。你是她最後要報複的人,隻要她的怨氣消了,自然而然就會離開。所以,還是趕緊選擇吧,再晚了隻怕一個都保不住。”
就在這時候,高小雅突然有些清醒了,看到自己居然站在樓頂的圍欄上岌岌可危,嚇得驚呼出聲。
她想下來,可身體根本不受控製,隻能喊著:“媽媽,我下不來了,我不要死。媽媽你救救我!”
下一刻,她忽然又語氣一變,惡狠狠地道:“再不做決定,我就帶著你的女兒一起去死!”
紅楓葉徹底崩潰了,她連哭帶爬地道:“我死,我去死!我給你償命,你放了我女兒!”
她戰戰兢兢地爬上了圍欄,站到了李小婉當年站著的地方。
夜風獵獵,吹得她站立不穩。目光往下,看到的是樓下的一片漆黑,仿佛是張開巨口的深淵,等著將她吞噬。
也直到站到了這裡,在生死一線之時,她終於體會到了李小婉當年的絕望。
明明都是同學,都是花一般的年紀,為什麼自己要欺淩同學?
她後悔了,是真的後悔!
要是當年自己沒有那麼惡毒,李小婉就不會死,更不會有如今的報複。
孽啊,都是自己的造的孽,卻害了自己的女兒!
“李小婉對不起,我錯了!我害了你一命,我可以去死,不求你原諒,隻希望你能放過我的女兒。”時隔多年,她終於真心地悔過。
“主播,”她淚眼迷蒙地望向桑非晚,“我要是跳下去了,你真能救我女兒?”
桑非晚回答:“是。”
事已至此,她除了相信桑非晚再沒彆的辦法。
深深地吸了兩口氣,她閉上一頭向下栽去——欠下的債,不論過了多少年,總歸是要償還的。
她整個人瞬間騰空,可緊跟著就猛地被一隻手抓住了胳膊,吊掛在空中。
紅楓葉心跳劇烈,大口大口地喘著,目光順著那隻手上移,便看到了她的女兒,或者說是——李小婉。
“為……為什麼?”
為什麼要救她?
李小婉一點點地將她拖回了頂樓,目光幽幽的轉向桑非晚。
桑非晚明白她的意思,略點了點頭,而後念起了渡魂咒。
金色字芒落在高小雅的身上,將她身體裡的一抹亡魂剝離出來。
不多久,高小雅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而李小婉的鬼魂則變成了一道虛影,虛影又慢慢實化,成了十六歲少女的模樣。
少女容貌清秀,穿著淺藍色的校服,鮮活生動得一如當年。
渡魂咒繼續在吟唱,金色的光芒也在少女的周身越來越盛大。
少女最後看了一眼紅楓葉,最終湮滅在重重華光之中。
當光芒消散,樓頂恢複如初。
天邊是一輪圓月高懸,千年不變地凝視著世間一切的悲歡離合。
紅楓葉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疑惑地詢問桑非晚:“她,去了哪裡?”
桑非晚道:“她怨氣已散,已經去往陰間了。”
紅楓葉喃喃地道:“怨氣散了?她不是恨我嗎?不是想要我死嗎?為什麼還要救我?”
桑非晚道:“其實,從一開始她想要的,並不是你們的命,而是你們的悔過,真心實意的悔過!”
“對她傷害最大的是同宿舍的五個女生,其餘四個在她死後,也用同樣的方法逼她們跳樓。可那些女生,要麼不認為自己有錯,要麼即便認錯也裹挾著虛情假意,被李小婉一眼看穿。”
“既然活著意識不到自己的錯,那就隻能用死來彌補。”
“你該慶幸,在最後一刻終於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讓李小婉感受到了你真心實意的悔過,所以你才會被她拉住,而沒有像之前四位同學那樣,真的跳樓摔死。”
“說到底,李小婉是善良的。哪怕死了,哪怕成了索命之鬼,她還是給你留了一絲生機。”
“可惜,這麼善良的人,卻沒有受到一點善待。這個世界還真是不公平呢。”
“小婉……”紅楓葉記憶翻湧,想起了初見李小婉時的情景。
那年,高一新生入學報到後,就分配宿舍。
紅楓葉進了402宿舍,找到了自己的床鋪。
可是她的床鋪上卻堆滿了彆人的雜物,一個長卷發的女生倨傲地道:“宿舍裡櫃子太少,我的東西都不夠放了。哎同學,我看你行李少,不如把你的床鋪騰一半給我放東西吧。”
紅楓葉那時十分膽小,她不敢反駁,又覺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