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氣轉涼了,但是按照北平的習慣,這夏天的薄帳子要搭到天挺冷了,然後換成厚帳子。
就算這孫子勤快,早早撤了蚊帳,那帳子竿呢?
總不能連帳子竿也一塊拆了,等到天冷了裝厚帳子的時候再重新安上吧!
還有把密碼本跟電台放在一塊的詭異操作。
就算因為實際條件的限製,有的電訊小組不能配齊一個報務員和一個譯電員,最起碼也得把譯電工作交給報務員的上級來執行啊!
搞秘密工作,從來沒有巧合。
那個報務員此前就已經叛變或者被抓了,他根本不住在喜鵲胡同32號。
讓他在喜鵲胡同32號被抓,就是一出戲!
這出戲要麼是演給內部人員看,要麼是演給北平站的人看。
而當高升平說緊接著要執行一個跟蹤監視的新任務的時候,林澤就已經確定了。
這是個針對北平站的釣魚計劃!
憲兵司令部至少已經確定了一個接頭地點,或者一個會因為報務員被抓而冒著風險傳遞消息的北平站工作人員!
如果操作的好,說不定會釣出來想象不到的大魚!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
憲兵司令部是如何斷定,大張旗鼓抓了一個報務員,就能讓北平站的人開始接頭聯絡的呢?
他們又是怎麼知道接頭人員和接頭地點的呢?
難道還有內鬼?
到了傍晚,林澤收拾收拾準備下班回家。
他沒有選擇去點心鋪子找老馬。
那本密碼本的出現,說明北平站與總部的通訊很可能已經不安全了。
這時候去找老馬也沒什麼用,如果給總部發報提醒,萬一總部聯絡了北平站,而北平站的通訊一旦泄露,憲兵司令部就會知道有內鬼。
而且這個範圍太小了,林澤的嫌疑很明顯。
所以不光不能找老馬,林澤決定這些天就算老馬掛出請求見麵的牌子,他也不會去接頭了。
不是相不相信老馬的問題,而是這種關鍵時刻,必須最大程度的保障自身的安全。
至於要不要想辦法給北平站預警提示。
林澤的選擇是,走一步看一步,幫他們是看在同樣處在抗日秘密戰線上的情分。
不幫他們是為了自身安全考慮的本分。
見林澤要走,王小手屁顛屁顛跑過來,“爺,百順胡同新開了一家堂子菜,咱們去嘗嘗?”
林澤看他這樣,“我說,王小手,你是不是又弄外落了?”
外落就是外快。
王小手笑嘻嘻,“什麼都瞞不過您,爺,我可沒胡來,街後邊兩戶人家因為修宅子的事兒起了爭執,我去給說和說和,兩家都是做買賣的,等平了事兒,出手大方的很!我又弄了十塊八塊的,借濕鋪這錢不夠,但是點一桌菜還是能吃得起的。”
堂子菜就是窯姐兒做的菜。
嗯,也不能說是窯姐,這些人就像是高檔會所裡邊的美廚娘,做的菜又精致又好吃,給你張羅一桌子菜,還陪你吃陪你喝,不管你是要行酒令還是要吟詩作對,人家都門兒清,就算你想劃拳,人家廚娘小姐姐也能豪放的陪你玩一晚上。
但你要想睡覺,嘿嘿,且砸錢去吧!
現如今北平城老百姓的日子越過越慘,沒想到八大胡同卻畸形繁榮起來,一方麵漢奸們窮人乍富,又通過各種手段弄來了大量財產,當然得花天酒地夜夜笙歌。
另一方麵經濟的凋敝使得八大胡同的年輕姑娘源源不斷,不斷有新人補充,客人消費的動力就會增強。
這不,連堂子菜這種南方的玩意兒都傳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