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屋裡,下人來奉了茶,王小手掏出十塊大洋拍在桌上,“弄一桌飯菜,我們吃酒。”
女人用手絹掩嘴一笑,也不去拿錢,柔聲道:“客爺,吃罷了再給錢,哪有還沒吃飯就會賬的規矩呀?”
王小手衝林澤擠眉弄眼。
那意思是你看看你看看,這地方就是不一樣,連媽媽桑都跟彆的堂子不一樣。
兩人就坐在那喝茶吃點心,屏風後邊有人開始唱評彈。
“雲兒片片升,
船兒緩緩行,
酒盅兒舉不停,
臉龐兒醉生春,
情至纏綿笑語溫。
娘子呀,&bp;我是不知幾世來修到,
方能夠締結絲蘿攀了你這女千金
......”
王小手在那聽的搖頭晃腦。
林澤問道:“你聽懂了?”
王小手笑笑,“爺,我聽是聽不懂,要的就是這個調調。”
等了個把鐘頭,林澤查看著小地圖上那個紅點,已經離開了百順胡同,往外城方向去了。
這時候,進來一個姑娘。
也不過二十歲許的年紀,穿一身樸素衣裳,雖不奢華,但裁剪得體,顯得身段玲瓏。
朱唇輕啟,好似百靈鳥兒鶯啼一般說道:“客爺,菜好了,現在布菜嗎?”
王小手咳嗽一聲,低聲對林澤道:“爺,我吃這些花生瓜子雲片糕都吃飽了,您吃著,我到外邊溜溜去。”
林澤知道他的意思,罵道:“你當我來乾什麼了?消停坐著吃飯吧。”
隨後點點頭,示意下廚房擺菜。
王小手嘿嘿的笑,“我在這,那不是礙事兒嗎,再者說了,韓家胡同還有我的相好呢,您吃著,林爺,咱們明兒見!”
說完,出門跑了。
林澤啞然失笑,這個王小手,還真是個合格的大總管。
過了一會兒,小廚娘擺好菜,又在一邊執壺倒酒。
王小手說的沒錯兒,這裡的菜色的確精致,不管是蟹粉獅子頭,還是三套鴨,都彆具巧思。
尤其是三套鴨,家鴨套野鴨,野鴨套鴿子。
家鴨肥美,一加蒸煮,油水就滲出來,正好中和了野鴨的乾、柴,下邊還鋪了火腿跟冬筍,吃起來著實鮮美異常。
林澤看看小廚娘的身板兒,又看看這些菜。
“這些菜都是你做的?”
小廚娘掩嘴輕笑,眼睛一瞟,又低下去,很是勾人。
這都是經過專門訓練的。
“客爺,好叫你知道,不管是船菜也好,堂子菜也罷,都隻是個說頭,若是真叫姑娘到廚房裡,煎炸烹炒,一身的油煙,客爺還會讓姑娘陪酒嗎?”
說完了這話,又把臉扭向一邊,小手捏著衣角,低回婉轉道:“不過我見了客爺的樣子,倒也下廚做了一道菜,您....您嘗嘗這道文思豆腐,還合胃口嗎?”
說完,俏臉微紅。
林澤一笑,沒說什麼。
這都是演技實力派啊!
在這秦樓楚館討生活,講究的就是要哭就哭,要笑就笑,溫柔小意,不讓你心甘情願把大洋雙手奉上,那都不叫本事!
北平這地方還好點,滬上的書寓才厲害,多少少爺小開,因為一個所謂的清倌人爭風吃醋,甚至為情自殺的也不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