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瓚:正在宮中,齊聚百官,隻等太師駕臨。
董卓:甚好。下令打開宮門,待我進去麵君。
楊瓚:太師可以劍履上殿,所帶軍士,卻不可持兵入內。此乃朝廷規製,太師休怪。
董卓:這是自然。虎賁中郎,你帶兵在此相候,休得喧嘩。
中郎:喏,末將遵命!
於是兩千虎賁,儘被擋在門外,隻許禦車護衛二十餘人同入。董卓不疑有變,隻顧乘車進宮,卻遙見王允等各執寶劍立於殿門,並不下階來迎。
董卓見眾官不似往日,又不來拜接,覺出大事不好,遂命車駕返回,便要出宮。
王允見到董卓舉止有異,知道已被他看破,遂奮臂大呼:反賊至此,武士何在
門側應聲轉出李肅,率親兵百餘上前。董卓大叫:李肅,何敢如此無禮!
李肅不答,親手持戟挺槊,飛身而至,直刺董卓。百餘親兵呐喊起處,已將董卓所帶二十個近衛軍士儘皆屠戮,目不暇接,旋踵即滅。
董卓雖然身穿重甲,難當李肅武藝絕倫,隻三兩槊,已被刺傷左臂,鮮血湧出。
李肅複一槊杆,將董卓打下車來,滾倒於地。
董卓不由魂飛魄散,情急大呼:我兒奉先何在,快來救我!
呂布聽到董卓呼喚,即從車後健步向前,厲聲叫道:呂布奉詔討賊!
話落戟出,直刺董卓咽喉。董卓待要喊叫,頸上早多了一個血窟窿,眼見不能活了。李肅竄上一步,早割了董卓首級在手。
滿朝重臣皆在,見董卓已死,無不歡呼雀躍,齊唱《千裡草》童謠,宮內鼎沸。
王允見此,遂命呂布齎持董卓首級到北掖門,向西涼鐵甲軍宣詔:奉詔討滅賊臣董卓,夷其三族,其餘協從不問!
西涼將士見呂布已降了王允,哪裡還敢反抗聞詔皆呼萬歲,哄地一聲,儘行散去。
王允又令呂布,前往郿塢抄斬董卓全家,收降西涼部卒;並令李肅擒拿李儒,闔家滿門綁縛赴市曹,儘行誅斬。自己則率文武群臣至未央宮,向皇帝複旨,報說董卓伏誅。
鏡頭轉換,李肅引軍穿街過巷,衝向李府。
李儒前在伍孚全家被斬之時,已知董卓得罪滿朝文武,勢必難久;又見太師獨寵美人貂蟬,久居郿塢,漸漸不從己諫,於是托病在家,極少上朝。
此時忽被李肅領兵衝入,將全家綁縛押赴法曹,倒也早在意料之中,並不驚慌失措。
待至押到市曹,臨刑之時,李儒轉頭麵向老母,喟然歎道:兒固知必有今日,雖死無憾;不想卻連累老母,是謂不孝之人。
其母聞聽此語,恨聲不絕,引頸待死。
畫外音:可歎李儒滿腹經綸,計變百出,卻因跟錯主人,導致滿門遭戳。亦是其逼勒少帝,欺淩太後,計令呂布發掘漢室皇陵,造孽太過之報。是日將其全家六十餘口,儘斬於市曹。漢末三國期間,雖然謀士如雲,但李儒是謂第一出場,也是最早謝幕者,在此申明。
鏡頭轉換,未央宮中。
王允率領群臣拜倒丹坍,奏說董卓已經伏誅,自請擅殺大臣之罪。
獻帝忽聞董卓被殺,這一喜非同小可,連日纏身病症一掃而光,渾身輕快,如除遍體芒刺。遂即下詔,敕封一班除賊有功之臣:封王允為太尉,錄尚書事,總領朝政;呂布任奮武將軍,假節,儀比三司,進封溫侯,與王允同掌朝政;其他除賊有功大臣,士孫瑞、鄭公業、楊瓚等一並升遷;並遣大臣張種出朝,前往撫慰當日參與討董山東諸侯。
王允由此總攬朝綱,終得展其宏誌。
不一日,溫侯呂布回京還報:已將逆賊董卓老母及全家正法,抄沒家產不計其數,與太尉義女貂蟬,一並搬取回來,請令定奪。
王允:李傕、郭汜、張濟、樊稠等一般賊黨,今在何處
呂布:四賊聞知董卓伏誅,便引飛熊軍三千,連夜奔回涼州去了。
王允:暫時便宜彼等,異日待我奏明天子,派兵討伐。命將抄沒資產入於公庫,選擇吉日,使將軍與我義女貂蟬完婚,此為大事。
呂布稱謝,又拜溫侯璽印,升官娶婦,連逢雙喜。遂與貂蟬終成眷屬,自是快意,但想到此位師妹早已**董卓,滿朝皆知,心中不免耿耿。
貂蟬看出丈夫心事,也不說破,謹依師父驪山老母叮囑,依舊以媚術迷惑呂布,再以婢女侍寢,自己仍保處子之身。呂布哪裡知道其中關竅可憐始終處於夢中。
王允成全呂布與貂蟬成婚已罷,命將董卓屍首號令通衢,以舒民憤。
董卓極其肥胖,全身都是肥油脂膏,看屍軍士便以火撚置其臍中為燈,致使膏流滿地,其火晝夜不滅。百姓路過者莫不手擲其頭,足踐其屍,可見其民憤極大,惡貫滿盈。
畫外音:李傕、郭汜等雖逃,董卓之弟董旻、侄子董璜時在京師,逃走不及,皆被李肅帶兵圍府斬殺,不分老幼,不曾漏網一個。所收董氏家產,連同郿塢城中所蓄,黃金數十萬,白金數百萬,綺羅、珠寶、器皿、糧食,不計其數。
鏡頭轉換,洛陽城中,吏民同慶。
太尉王允下令大犒軍士,設宴於都堂,召集眾官,酌酒稱慶。
侍中蔡邕時在府中,接到宮中內侍傳報宴會柬帖,聽說董卓伏誅,不由歎道:我是董太師禮聘回朝,那王允又素日與我不和,此番恐怕難以幸免。
遂寫書一封,遣蔡七速到玄都觀史道長處投書,自己則乘轎出府,去赴慶功之宴。
王允大會群臣,席間說起譾除董卓一事,得意之情溢於言表。在座百官,無不奉承。
蔡邕卻將酒杯一推,歎息自語道:董太師固然當斬,然儘夷三族,不亦過乎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眾官皆聞,無不驚駭。
王允聞言大怒,臉上變色,厲聲叱道:董卓逆賊今日伏誅,國之大幸。夷滅伍校尉全家之時,公何不言!汝為漢臣,不為國慶,反為賊歎,何也
蔡邕歎息未了,即已猛醒。見王允厲言相斥,急離座謝罪:邕曾蒙董卓知遇之恩,不覺妄言,願公見諒。今願納還官誥,回家為民,但求留下此身,使我續成漢史。
眾官憐惜蔡邕之才,聽他認錯,儘皆圖救;太傅馬日磾起身離座,亦為求情。
王允在盛怒之下,不聽眾官及馬日磾之勸,命道:公等休言。若使其續成漢史,則不知怎樣詆毀我與在座諸公也。來人!將蔡邕速下獄中縊死,留其全屍,不謂殘苛。
滿朝士大夫聞者,儘為蔡邕歎息流涕,議論紛紛。
王允事後亦知蔡邕罪不及死,因此後悔莫及。
鏡頭轉換,按下蔡邕,再說蔡七。
蔡七領命,騎上快馬出城,來到玄都觀中,向史子眇道長呈上家主書信。
史子眇拆書觀道:前承道長所托,護送少帝歸京,今已兩載有餘。中逢大變,少帝被害,蒙道長以法力救之,實有大功於社稷。今董卓伏誅,王允力挽傾覆,但未必能安扶廟堂,興複漢室。今外有西涼之兵,公孫瓚、袁紹、袁術、陶謙、劉表等割據關東,劉焉獨據益州,皆有吞州並土之心。道長執掌伏龍令牌,以之號令天下英雄,以複興漢室,其在此時乎少帝臥藏於帝側,遲早為人所用;邕背負卓黨之名,不為王允所容,死在頃刻。特請道長送少帝出京,至泰山郡守諸葛珪處,待英雄出世相佐,方可中興漢室,平複天下。
史子眇觀罷來書,已知就裡,遂打發蔡七回府,自來尋找少帝劉辯。當時明月在天,展開腳下輕功,道家妙術,穿林度澗,不一刻來至北邙山麓,眼前現出一片陵墓。
鏡頭閃回,四年之前。少帝劉辯及唐妃自從詐死,被葬於權閹趙忠之墓。三日之後醒來,便以陵墓作為藏身之地,在胡車兒及臧霸陪伴之下,開始墓中隱居生活。
那趙忠生前窮奢極欲,所造墳塋占地百餘畝,地宮之內一應生活設施齊全,遠離城鎮人煙絕少,倒也是個極佳避世藏身之地。
至董卓伏誅之時,少帝在陵墓之中已生活四年有餘,成為一個十九歲的翩翩少年。隻是常年缺乏光照,臉色蒼白略顯病態,倒似隻有十五六歲一般。
四年之中,少帝苦讀水鏡先生所贈兵書及治國方略,此時已經學問滿腹,習成排兵布陣之藝,經天緯地之能,奇門遁甲,皆是末技。
胡車兒和臧霸不離少帝左右,手中廣有金銀,每月兩次出山采辦日用生活之需,閒時便在墓室中或墓外密林裡習學鬼穀門秘傳絕藝,皆成萬人之敵,練就奇技在身。
閃回結束,北邙陵寢。
史子眇運用夜行之術,便如一縷灰色淡煙,隱入密林,潛至陵墓,以暗號扣打門環。
胡車兒、臧霸聽到暗號,知道師父駕到,出門拜見,接入墓室。
史子眇見了劉辯,講述朝廷情勢,並說董卓已死,三族皆被夷誅。
少帝聞此,又喜又悲,想起母親殘死之狀,不由問道:李儒那賊,可曾逃了
史子眇:不曾。被李肅帶兵查拿,亦儘誅其全家。
少帝:董卓之亂,全是此賊居中設計,用心挑撥。如此下場,天公地道。
史子眇:休要隻顧閒話,且談正事。我今來此,是因受侍中蔡邕所托,送你等離京。
少帝:此話怎講
史子眇:蔡侍中應王允之請,前去參加朝宴。因知此去凶多吉少,故令家人蔡七寄書到玄天觀中,以殿下、王妃相托。其說今番王允掌朝,必清算董卓當年廢立大罪,免不得要與你翻案,奏請獻帝重封少帝之陵。到時若察知少帝尚在世間,定致朝局再次大亂。
少帝:所言不差。如此奈何
史子眇:如今趁著王允忙於清查董黨,尚不及處理朝堂之事,我故夤夜來此,安排殿下及王妃離京。事不宜遲,你夫妻即刻化妝,我與臧霸、胡車兒護送出城。
鏡頭轉換,泰山郡所,太守諸葛珪府上。
三輛大車停在門前,史子眇、胡車兒、臧霸師徒自頭輛車中跳下。胡車兒到至中間車輛,攙出少帝劉辯,唐妃坐在第三輛車中,暫未露麵。
史子眇即命臧霸上前叫門,呈遞自己名刺。門官問明來意,接過名刺,報入衙中。
諸葛珪久聞史子眇大名,乃是前朝靈帝之師,隻是無由拜會。此時忽聞史道長光臨,不由驚喜非常,大開中門迎入,命將車輛接入後衙,置酒款待。
史子眇且不入席,揖手行禮道:車中還有女眷,還望先行安頓,貧道方敢告坐。
諸葛珪:這個容易。拙荊已經下世,既有女眷,可使我二女相陪。
於是喚過仆婦,叮囑數語。仆婦應諾,自往後宅往報二位小姐,安排招待唐妃去了。
史子眇見此,這才告坐,與少帝劉辯入席。胡車兒與臧霸不敢就坐,侍立身後。
諸葛珪略覺奇怪,但因初次見麵,不好深問,便命擺饌行酒。三巡已過,閒話朝野及江湖軼事,酒酣耳熱之餘,因問道長來曆,以及少帝身份。
史子眇見此,便請令摒退家仆,這才將蔡邕被殺,臨終托付少帝離京避難之事情,一五一十說明。
諸葛珪聽聞摯友蔡邕已死,放聲大哭,淚流不止。又命家仆請來長子諸葛瑾、次子諸葛均,父子三人叩拜少帝,行以君臣大禮。
少帝急命平身,複說胡車兒與臧霸身份,使與諸葛珪父子見禮。諸葛珪聞說是鬼穀門高徒,不敢輕視,隨命添席,使二子與胡、臧對席而坐。
當下推杯換盞,悲喜交加,畢竟不能儘歡。酒罷換茶,少帝即問今後興漢大計。
諸葛珪奏道:而今朝廷屢被權臣所欺,雖然董卓伏誅,朝中餘黨並未儘除,西涼雄兵猶在。四方諸侯均懷野心,不知有多少人欲稱王稱帝,割據獨立。今獻帝年幼,後必為其他權臣所挾,短期之內難以振興乾綱,天下時有分崩離析之患。為今之計,隻有弘農王殿下外合劉氏宗親諸侯,內結漢室故臣勳舊,平息藩鎮割據,方能使天下一致勤王,以安社稷。然奸臣在堂,新君帝位未穩,世人皆知弘農王已死,殿下亦需隱藏身份,秘密行此大任方可。若是亮明身份,定致朝堂大亂,天下諸侯擾擾。前者袁紹欲立劉虞為帝以抗董卓,即是一例。愚論不智,伏望弘農王及道長裁之。
史子眇:諸葛公所言極是。但不知如何隱藏身份,尚請大人明示。
諸葛珪忽然離席,再於少帝座前跪倒:請殿下恕臣僭越之罪,方敢言之。
劉辯急命:愛卿平身,赦你無罪,但講無妨。
諸葛珪道:蔡議郎閒居泰山之時,曾與臣議論此事,並商定方略。今臣有二子,長名瑾,次名均,未曾出仕。不知殿下青春幾何
劉辯答道:小王虛度春秋,今年方滿十九歲。
諸葛珪道:小我長子瑾兩歲,大於次子均五歲。殿下若肯屈尊,便依當初蔡議郎之意,可佯稱我次子,諸葛均降為三弟。臣即棄官南下,率全家護送殿下往投荊州牧劉表。那劉景升乃帝室之胄,向懷忠義,又雄據荊襄九郡,南扼長江,北據漢、沔,居天下之中,擁有精兵數十萬之眾,現為諸侯之首。到荊州之後,殿下可亮明身份,令其率荊州兵馬北上,更傳檄益州牧劉焉西出秦川,西涼刺史馬騰合後相助,則天下傳檄可定,朝廷得安,漢室可興。此乃蔡議郎所定謀略,不知殿下以為然否
劉辯細細玩味,點頭歎息:難為你與蔡議郎,老成謀國,用心良苦。
心下讚成,但不敢自專,遂又問史子眇:師父以為如何
史子眇:苦心孤詣,千古奇略。朝廷若因此而安,殿下可行周公之事,相輔今上,名垂萬代;今上若有不幸,朝廷傾覆,殿下即可於荊襄或益州稱帝,複興故漢。誠為千古奇略!
少帝聞聽大喜,當即離座,略整衣冠,向諸葛珪拜倒,口稱父親;又拜諸葛瑾,口稱大哥。回頭待與諸葛均再施兄弟之禮,諸葛珪早率二子跪在地上,磕頭不止,連稱死罪。
諸葛珪:臣是何等樣人,敢受殿下如此大禮
回顧諸葛瑾兄弟二人,喝道:今後你們雖以弟兄相處,但若再受殿下大禮,便是我諸葛家族罪人,死後不得與我相見!
諸葛瑾並兄弟諸葛均一齊唯唯稱是,滿頭汗出。
史子眇忙道:諸葛兄不必如此。你即與殿下名為父子,此後日久天長,必與劉表等諸侯相見,需要遮人耳目。即便是在家人麵前,若不執從父子之禮,豈不泄露了機密所謂謀大事者不拘小節,我兄不必執拗於此。
諸葛珪:即如此,殿下也要取個名字,日後也好以此示人。
劉辯略一沉思,笑道:已經有了。我便複姓諸葛,單字名亮,表字孔明。如今朝堂危危,天下昏暗不明,我欲以孔明之光,掃除塵醫,照亮漢家江山。不知師父以為如何
史子眇聽罷,點頭同意,連連稱妙。
諸葛珪:殿下名字既改,生辰八字也需重新杜撰。一旦實報出去,倘被有心之人發覺與當年少帝同庚,恐怕起疑。
史子眇:賢兄心思慎密,人所不及。殿下本來十九歲,但因長居墓中,便似四年前身形麵貌一般,並無改變。如此便可少報五歲,杜撰生辰。
少帝聞此,自無不可。不知這樣一來,卻與兄弟劉協同庚,也是始料未及。
次日清晨,府中廚人做好早飯,卻不見家主諸葛珪出房用餐,心中疑惑,報知二位少爺。諸葛瑾、諸葛均尋到房中,卻見父親已經服毒而死,屍身已經硬了。
諸葛瑾見狀,魂飛天外,頓時昏暈在地。諸葛均不明就裡,放聲大哭。(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