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車裡的人心不靜,回程的時候,將軍府的馬車比來時似是快了許多。
雲歲晚緊緊盯著外麵的路,隻覺得天都陰沉了不少。
籲——
在她快要受不住的時候,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雲歲晚幾不可查的鬆了口氣,“王爺,我到家了,您要是有需要這車繼續給您用,送您也行。”
她立刻說完,忙不迭地要下車,暗暗慶幸不用再和這尊大神同路。
楚修遠隻是支著手玩味地看著,在她即將下車的時候,才緩緩出聲,
“在客人之前下車,是將軍府的待客之道?”
叮——
車緣的鈴鐺響了一下就沉靜了下來。
雲歲晚脊背一僵,一抬頭,就看見自家哥哥站在門口,還是那副滿懷春意的蕩然模樣。
見她探出頭,一把把她拉下馬車,扶了下她頭上的簪子,
“瑞王爺快要到了,你不是心儀王爺嘛,哥哥儘力了,你一會好好表現。”
“我可是下了血本了,孤本兵法古籍啊,你要是不能一舉拿下王爺,哥哥會心痛的。”
眼看著雲景川這張嘴不知道還要說出什麼話,雲歲晚趕緊出聲製止,“哥,我來的時候還順路帶了一位客人,你要不要先見過。”
雲景川聽說雲歲晚帶了客人,有些不悅,他好不容易才拐來王爺給妹妹創造機會,誰敢打擾。
“不都說了今天有重要客人......”
雲景川小聲和雲歲晚抱怨,話還沒說完就見楚修遠從馬車裡走了出來。
將軍府門前的梧桐樹落下一片葉子,悠悠蕩蕩地滑過他身前。
雲景川隻思考了一瞬剛剛出賣妹妹的聲音是不是大了一點,就立刻笑開了花,行禮後說:“王爺,我迎您進去。”
楚修遠微一頷首,隨著雲景川踏入院中,隻是路過雲歲晚的時候,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雲歲晚後背發涼,隻覺得楚修遠在她哥麵前這副如沐春風的模樣,實在和自己見到的煞神相去甚遠。
若不是脖頸上的窒息感真真切切,她真的會懷疑那隻是自己的一場夢魘。
“小姐,您真的喜歡瑞王爺啊。”
“小姐,那賞花宴,咱們誌在必得。”
榴花和春水明顯對她這一次的眼光非常讚賞,不等踏進大門,就開始設計賞花宴的衣服釵環了。
哥哥宴請男客在前院,雲歲晚按理來說不該逗留,隻是經過書房時,突然被叫住,
“歲晚,哥哥的這本古籍有些破損,你從前看過的,你為殿下補齊。”
她隻想快步避開那人,卻被她哥一把拽住胳膊,小聲說,“機會給你創造了,要把握住。”
雲歲晚被雲景川連拖帶拽帶進書房,拿出宣紙剛寫了兩個字。
雲景川突然一拍腦門,“誒呀,我突然想起來,軍營還有些庶務沒處理完,歲晚,你一定要幫王爺補完孤本,幫哥哥好好待客。”
走的時候,還戀戀不舍地看了楚修遠好幾眼。
雲歲晚內心忐忑腹誹,隻覺得哥哥是真的不怕死,‘還能演得更假一點嗎?’
雲景川出去後,兩個丫鬟也識趣地走出去,關上了門。
屋內,隻剩下了楚修遠和雲歲晚。
未關嚴的窗角泄進來絲絲縷縷的風,細碎,撓人。
雲歲晚心緒不穩,但還是竭力克製著,在紙上一筆一劃地補全著破損的內容,楚修遠把玩了一會茶杯,起身靠近。
他身上的沉水香越來越近,雲歲晚手一抖,差點寫錯字。
手臂上浮起密密麻麻的戰栗。
“這裡,不是這兩個字。”楚修遠站在她身後,突然開口,許是因為白日,他身上的氣息沒有之前那樣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