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不可置信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分外寒心,卻也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若不是她,便是搭上整個陸侯府。
她惡狠狠地看著雲歲晚,沒想到一個小丫頭,居然差點動了侯府根基。
陸夫人順著陸祈臣的話,應下了這樁事。
婚事是聖上賜下的,當然不能輕易退,但因著這檔子事,婚禮自然也不可能照常舉行,至於婚期在什麼時候,那就待定了。
雲歲晚難得大度,“陸夫人短缺銀錢與我說便是,何必要做下這樣蠅營狗苟之事,難免令人不齒,也讓人不由得懷疑侯府內裡的家教。”
陸夫人一口氣上不來,陸祈臣緊緊攥著手,半片袖子內裡染上了血跡。
陳術景急著回家和老婆求助,很快就下了判決,既然雲歲晚不追究,那便判陸候府贖回夜明珠,並賠付對方一倍損失,結案。
“雲歲晚,你這樣得寸進尺,就不怕我兒不讓你入府嗎?”陸夫人怒斥。
雲歲晚笑了,“你們陸家的門檻,本來就配不上我,更何況還是這樣醃臢的人家。”
她說到後麵的時候,分明是看著陸祈臣。
陸祈臣這一生,都到哪裡都被人讚一句高潔公子,如今卻被一個昔日自己最瞧不上的草包廢物指著鼻子罵醃臢,偏偏還沒有立場還嘴。
“縣主,我們來日方長。”陸祈臣白衣帶血,扶著母親離開。
自此,這樁案子算是了了。
但由這樁案子引發的事端,卻並沒有結束。
陸侯府自此聲譽扭轉之下,陸世子也再不複當初風光霽月的名頭,兩人從衙署出來的時候,身後都是幾乎化為實質戳他們脊梁骨的話。
“陸夫人看著雍容華貴,沒想到居然眼皮子這麼淺,連平頭百姓都知道不貪媳婦嫁妝的道理,她連這都不懂。”
“還以為陸世子是多麼風光霽月的人物,之前縣主清名被汙時都願意納為妾室,沒想到居然是包庇罪母的小人。”
“未必是真心願意接納縣主吧,分明是圖縣主嫁妝。可憐縣主,那樣貌美,卻這般命苦,遇人不淑,所托非人啊,進了這種人家,日子可怎麼過啊。”
雲歲晚看著陸祈臣和陸夫人相互攙扶離去時落魄的背影,心中暢快了些許。
自此之後,她和陸家的名聲,就要倒過來了。
光風霽月的人,是她,蠅營狗苟的人,是陸家。
不知道這樣的處境,向來驕傲的陸祈臣感覺滋味如何。
陸祈臣上車前回頭望了一眼雲歲晚,他的腳下被馬車車頂遮擋了一圈陰影,雲歲晚則站在光下,紅衣獵獵,依舊桀驁張揚。
她想要延後婚禮,那他偏不允。
就算是賭一口氣,雲歲晚都必須如約嫁入侯府。
雲歲晚看出了他那一眼的意思,但是剛好,她也沒打算就這樣放過陸家。
雲歲晚承車而去,瑞王府帶馬車也悠然駛離了衙署,一路上,無論是路上行人,還是茶館過客,無不是在討論陸府虛偽市儈,樂安縣主一片癡心被辜負。
說書人更是聲情並茂,把雲歲晚說得尤為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