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揪在一起的眉毛慢慢散開。
好在還有一樁順遂的事情,幽影已經找到了合適的替身。
八分相似,也夠用了。
陸祈臣唇角一點點勾了起來,看著母親院子的方向,綿延子嗣,何必著急。
待到雲歲晚失去一切依仗時,自然有人心甘情願地為侯府綿延子嗣。
他將密信扔進了香爐中,看著火星嗶啵而起,又堙滅。
雖然雲念雨還沒找到,但隻要有了這個人,就足夠扭轉一切了。
不過,在次之前,還是不能讓人知道雲念雨不見了,以免節外生枝。
陸祈臣心上暢快,有這人在手,再加上梓州案這個送上門的業績,何愁自己沒有青雲路。
駛向梓州的小路上。
經過幾日的旅途,雲歲晚已經徹底卸下了矜持的偽裝,兩人不知不覺又恢複到了從前的相處狀態。
自在的很。
隻是自在中多了些許不可言說的暖融。
便是一日無言,也有一種奇妙的默契。
每經過一處,楚修遠都像對待小孩子般,給雲歲晚沒些新鮮的小玩意,怕她跳脫的性子耐不住旅途苦寂。
雲歲晚想起了同他一起回上京的那次,自己無聊的要死,這人卻要趕她下去騎馬。
那樣涼薄的人,如今竟是變了許多。
眼看著再有兩個驛站就要到梓州了,雲歲晚抻了個懶腰,“終於要到了。”
她看向楚修遠,“殿下,按照上京城的流民的說法,這梓州府尹可是罪大惡極,死不足惜,我們這趟過來,真的會有收獲嗎?”
她其實心裡挺沒底的。
她的確不希望陸祈臣可以借此翻身,但這府尹當真是那樣酒囊飯袋魚肉百姓的人,讓她幫這種人翻案,又實在不願。
楚修遠看著雲歲晚糾結的眉頭。
“梓州府尹本命顧錦瀾,原是西北顧家的主支嫡係,但因看不慣家裡人的做派,反叛出家門,改名顧舟。”
雲歲晚意外,竟然是顧錦瀾,當年西北名震一時的才子,反叛宗族的事情,可是相當出名了。
顧錦瀾是出了名的才子,顧家是豪族,若是倚靠宗族,以他的能力,絕對不可能至今隻是個小小府尹。
“他狀元及第,初初嶄露頭角,就辦了幾樁大案,其中有幾件還和顧家有關,削弱了不少顧家的勢力,氣得家族耆老直接將他除名。”
翩躚的車簾外飛了幾隻蝴蝶。
“楚紹譽遇見他的時候,他已經下了大獄,若是他想要權勢銀錢,隻要肯向家族低頭就行。”
楚修遠聲音清朗,語氣平和。
雲歲晚如今才明白,為什麼無論外麵的聲音如何,楚紹譽和楚修遠都堅定地認為梓州府尹是清白的了。
那樣驚豔時光的人,怎麼可能是汲汲營營的小人。
若他肯同流合汙,汲汲營營,又怎麼會看得上這一點錢。
雲歲晚緊皺的眉間舒展開,身上陰影的道德枷鎖卸了下來。
她自認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即便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想草菅人命。
雲歲晚心上鬆快下來,靠著車窗就看見了外麵的蝴蝶,伸出手,蝴蝶落在了指尖。
再一探頭,就看見了梓州的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