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識趣地退了下去,雲歲晚從榻上爬了下來,拿著小扇走到楚修遠的書案前,坐在了邊上的小幾上。
“花影自從入了陸侯府,陸祈臣家裡就熱鬨起來了。”
楚修遠將手上的文書勾畫了幾筆,批完後擱置一旁,仔細聽雲歲晚說。
雲歲晚揚起眉毛,將陸夫人和花影之間雞飛狗跳的事情說了一通。
“我聽春水說,如今承化侯府比那戲班子都熱鬨呢。”
楚修遠知道雲歲晚向來不喜歡陸家,對陸夫人的做派也嗤之以鼻,看著她鮮活的樣子,自己也不自覺跟著笑起來。
初秋的蟲子多了起來,雲歲晚說到熱鬨處,偶然就有不長眼的蚊蟲跑來,繞在周身令人厭煩。
楚修遠將她手中的小扇拿了過來,一邊幫她驅趕蚊蟲,一邊聽著她口中的事,隻覺得周身舒暢。
佳人相伴,文書似乎也沒有那麼枯燥了。
雲歲晚也覺得痛快極了,惡人還得惡人磨,從前她在陸家受得氣,現在總該讓他們還了。
瑞王府中的兩人感情甚篤,承化侯府就恰恰相反了。
花影吃準了自己的用處,原本她還以為自己隻是個靶子,陸祈臣可以直接控製雲老將軍,很是擔心了幾天。
但這幾日觀察下來,發覺陸祈臣根本沒辦法完全控製老將軍,平日裡還是要對雲老將軍卑躬屈膝地哄著。
若是當真讓自己在陸候府有了個好歹,他陸祈臣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有了這樣的認知,她做事情也沒了顧及。
偏偏就在這時候,陸夫人有了前麵的教訓,認準了兒媳婦需要入府就立下規矩,嚴格管教,不然早晚像雲念雨一樣翻了天。
公主她不敢管,雲念雨也是官家小姐,個個都能騎到她頭上。
現在好不容易來了個長在民間的,又隻是個妾室,還不由著她磋磨。
花影才嫁過來第一日,就被陸夫人叫到了房中伺候,連陸祈臣的麵都沒見到,偏花影那時候膽子小,由著陸夫人折騰。
這幾日她回過味來,自然不可能對陸夫人言聽計從。
陸夫人房中的丫鬟幾番過來催促,她都一概三推四阻,不肯過去伺候。
這行為落在陸夫人眼中,就是對長輩權威的極大挑釁。
陸夫人讓嬤嬤帶了家法來,幾個嬤嬤不把妾室放在眼中,進門就要拿著藤條伺候。
可花影如今畢竟是將軍府的女兒,就算是做妾室,陪嫁的丫鬟小廝也不在少數,又大多有些將軍府的拳腳,兩方竟然僵持了下來。
承化侯府的嬤嬤根本不把妾室的陪嫁放在手中,從前雲歲晚那麼千嬌萬寵不還是得在侯爺麵前伏低做小,如今一個鄉野長大的還跟在侯府中跟夫人掰手腕。
真是活膩了。
嬤嬤把藤條握在手心裡,眼中沒有一點尊重。
“影姨娘,你是窮鄉僻壤長大的,大抵是不知道我們高門大戶的規矩。姨娘說到底也算半個奴才,主子賞的是體麵還是責罰都該好生受著,你擺出這龍門陣,是要不忠不孝嗎?”
青蘿扶著花影,沉默不語。
倒是將軍府陪嫁來的另一個貼身丫鬟豆蔻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