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驚心來電
高寒前後隻喝了幾口紅酒,他望著遠處像紅蓮一樣綻放的朝霞,深沉地說:“美京,彆想了,素恩姐去了一個安靜的世界,那裡不一定不美麗。”
美京扭臉噴著酒氣抿嘴一笑:“那就好,我們送了她一夜,她安心了。”
高寒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燙的臉,微笑著說:“美京,你好酒量啊!”
美京轉換的極快,甩了甩大波浪,熱烈地盯著高寒,仿佛一瞬間失去親人的陰鬱就蕩然無存。炫耀地說:“哼!這算什麼,我在首爾開夜總會的時候,燒酒喝過十四瓶,一個包房三十多人,連男帶女最後隻有我是走著出來的!”
看著她百變妖女一樣的臉蛋,高寒心裡不免有些酸楚,這樣的美女,這樣的年紀,這樣的人生態度,可想而知,打造她的定然是個另類的世界。
當一個人有訴說欲望的時候,傾聽者的適機迎合會讓講故事的人更有興趣講下去。但幾個小時前,高寒冥冥之中就有種如鯁在喉的苦厭感,不想再走進這個女人的故事,也許是怕那些揪心的故事把自己已經十分低沉的心情直接打落穀底吧!
他站了起來,撣了撣褲腳上的海沙,故作輕鬆地說:“走吧美女,回到我們不安靜的世界吧!”
美京輕盈站起,再次甩了甩大波浪金發,嫵媚一笑,“好吧,漂亮的歐巴,我們先冰後火!”
言畢,兩人牽著手向海邊公路走去。
不一會就截到了出租車,上車之後美京趴在高寒耳邊悄悄地說:“啊依勾……我實在忍不住了,必須現在就告訴你。知道我最渴望什麼嘛?是死在你身下!咯咯咯……”
高寒渾身癢了一下。
……………………
對男人來說,女人背後的狂野和人前的賢淑同樣重要,無論怎樣的女人,落得美京這種地步,都是一本在歡樂布上灑滿血淚的書。
也許為了儘快擺脫陰影,也許為了驅趕等待消息的煩躁,又或是有意逃離眼前沉重的現實,回到酒店,兩人間歇性地進行著生物最原始的深入溝通。直到下午一點,高寒才突然想起大砍今天勝利返澳,有件重要事情必須馬上當麵磋商。他一離床,意猶未儘的美京就把手機的音樂放到最大,蜷在床上繼續享受她生命中永恒的男人——“晶品”。
重要的事情是大砍帶來的一塊假籌碼模板。
在關閘見麵後,二人來到大砍位於北京街深處的出租屋,興致勃勃開始研究……
做假模板是大砍想出來的歪點子,倒不求做出質量達到可以上桌的高仿品,憑他倆的本事,那也是不可能的。隻求能在硬塑板上印出百萬麵值籌碼的花麵,端在手上騙騙那些有身價的玩家而已。這就應了人與群分的道理,手上有大筆籌碼就不那麼招人防範防了,大好機會的門戶自然大開。
但兩人研究了半下午加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仍沒弄出滿意的結果。至此,兩人極其不甘又氣急敗壞地確定這塊模板是廢物,印出來的東西連瞎子都糊弄不了。高寒氣得找來一把錘子,幾下就把大砍費儘心思找能工巧匠做出來的“精品”砸了個粉碎。
頹喪一會兒之後,潛意識裡已經對素恩姐生還不抱希望的高寒仍然叨念著阿彌托佛去拿手機,期望看到好消息。結果掏出來一看,手機屏幕是黑的,早已沒電關機了。
他趕緊把手機充上電,沒想到一開機進來一大串未接電話,都是同一個陌生的八位數澳門本地號碼,最近的一次被叫是五分鐘之前。
他正在納悶,手機響了,就是這個陌生號碼。他清了清嗓子,警覺地接聽:“喂,您找哪位?”
“請問是內地哈爾濱的高寒先生嗎?”一個操著粵式普通話的男聲。
“是我。”
“我是黑沙環警署黎朝暉警司,有點事情想向您了解一下情況,請問您方便來警署嗎?”
高寒心裡一驚,呼地坐起,警察找自己有什麼事?是素恩姐的事?還是搶閔州人籌碼的事?但不管啥事必須得應付一下,然後再決定逃是不逃!他支吾了一下,平靜地說:“方便告訴我是什麼事情嗎?我正在忙一件很要緊的事!”
“噢!我們警方有義務向您說明案件的相關情況,是關於您的朋友藍九齒先生的出租屋裡發生槍擊案的事情,想向您了解一些相關情況。”
“什麼?”
高寒驚愕得險些拿不住手機,槍擊案?(藍九齒就是藍耙子,九齒釘耙嘛!)藍耙子的出租屋?難道是閔州人報複找到了藍耙子的住處?怎麼沒找自己呢?找自己更方便啊!又沒躲他們……
一連串的問號擁擠著蹦出腦海,高寒調整了一下呼吸,但仍有些結巴,“什……什麼?您再說一遍,藍……藍九齒死了嗎?”
大砍呆呆地聽著……
“噢,不是的。死者是兩位女子,一名叫呂素恩,另一名叫鄭美京,都是韓國人。”
“我靠!”
猶如晴天霹靂,高寒目瞪口呆,不亞於見到了鬼……
“喂?喂?高先生,您在聽嗎?喂?”
最起碼半分鐘時間,高寒才緩過神,粘稠的思維跌跌撞撞地跳躍著,急忙衝話筒說:“那啥,黎警官,能得的再詳細一些嗎?藍九齒還好嗎?我能和他通個話嗎?”
“噢,藍九齒先生是目擊證人,也是當事人。您來了之後,我們警署會安排您和他見麵,有律師在場的。具體情況您來了之後就會清楚的,也請您百忙之中協助我們調查好嗎?”
聽黎警官說完,高寒腦子飛快地轉著,姑且不說本該在海裡和酒店房間的素恩姐、美京因何出現在藍耙子的出租屋,也不計較槍支從哪裡來,既然藍耙子沒事,就說明不一定是閔州人乾的,那麼和自己牽扯就不大。現在自己有兩條路,一條路是去警署協助調查,另一條路就是撤。去協助調查的話,就有受牽連吃官司的可能。撤的話也不能走關閘,偷渡還得晚上。澳門的監控設施極其完善,以現在的技偵手段,警方想找自己易如反掌。怎麼辦……
他正考慮著,思路又被黎警官打斷:“喂?喂?高先生,您在聽嗎?”
“哦,我在聽,隻是聽到這個噩耗太震驚了!不好意思啊!”
“沒關係的。請問您什麼時間能來警署?”黎警官有些催促的意思。
高寒想了一下,躊躇著問:“那個……黎警官,我必須得去嗎?”
“噢!是這個樣子的,您的證件我們查了,正處於在澳門的逗留期。逗留期內您就屬於澳門公民,您有義務配合警方對案件的調查。您看……噢,對了!您的朋友藍九齒先生也委托我通知您,他想見您一麵。”
高寒沉吟少許,首先覺得自己應該沒啥大事。其次,藍耙子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坑自己的,有危險他肯定不會讓自己去。再者,在這裡混了這麼久,自己對澳門的執法情況略知一二,警方絕對不會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抓自己。
但,縱是如此,他仍然問道:“黎警官,最好還是安排我跟藍九齒先生通個話。您看?”
“噢,高先生多慮了,您的意思我都明白。請不要擔心,在這個案件裡您隻是證人,隻需履行作證義務,無關其它。否則我們想找到您是沒什麼難度的,嗬嗬。”
話至此處,已經無需再糾結了。高寒爽快地說:“二十分鐘之後到,可以嗎?”
“可以,可以。謝謝您的合作,稍後見。拜拜!”黎警官掛斷電話。
這下高寒不能再瞞著了,把整個事情經過簡單地告訴了大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