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錢的感覺使男人的亢奮超過了某種高潮,廉理事接過侍者端來的紅酒,恰到好處地和高寒的龍井茶碰了一下,躊躇滿誌地說:“兄弟,再接再勵!”
“好!大哥,開門紅啊!不過越是這種時候咱們越要穩!看兩把吧,公關!”高寒大聲向站在遠處的女孩兒喊道。
女孩兒夾著手包款步走到高寒身邊,身姿被緊繃的衣裝呈現得很立體。其實她早該看到高寒了,卻故作驚喜地說:“喲!高大哥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高寒沒有回答女孩兒的問題,臉上換了副雕塑的表情,把一個一百萬的現金碼和自己的會員卡往桌上一拍,好像女孩兒剛剛說話的時候,他的耳朵暫時失聰了。淡淡地說:“洗碼。”
女孩兒優雅地把高寒的會員卡推回他的麵前,好像回敬他的冷漠一樣,神情落寞地說:“我記得您的卡號。”說完轉身向賬房窗口走去。
高寒瞟了一眼女孩兒婀娜的腰身,麵帶鄙視轉回眼神。
再回來的時候,女孩兒手裡除了一個麵值一百萬的泥碼,還有一張洗碼記錄憑條。很職業地微笑著說:“多贏點高大哥,有需要喊我。”
女孩兒說完快步回到另一桌玩家身邊,馬上有幾個公關小姐圍過去,一邊輕瞟高寒和廉理事一邊和她竊竊私語。
第一個三關順利通過,廉理事活躍了,底氣大增,紅光滿麵,連品酒的頻率都提高了。高寒看著他興高采烈的樣子,心裡不住地盤算著,自己到目前為止,始終沒接觸籌碼,一個都沒偷到。但他不著急,現在籌碼太少了,而且還是方型的,不比在永利皇宮大廳裡的圓形籌碼那麼鬆散,不方便藏。不過,就目前的形式而言,今天整不好能他乾個大的,收益絕不在於偷幾個小籌碼這樣的三鬥米上。
得意後麵跟著的往往是忘形,接下來廉理事象征性地征求一下高寒的意見之後,三十萬、五十萬地大刀闊斧起來。好在沒輸幾把,一靴牌打完,廉理事麵前堆了六百多萬籌碼。高寒也叫公關洗了多次碼。由於這邊形勢大好,有兩個公關已經站在高寒和廉理事身後好一會兒了。俗人就是這樣,哪怕得不到什麼實惠,也願意追隨多金者。
高寒看廉理事目前的狀態不錯,暫時應該沒什麼大礙,就歪了歪身子,打起了電話。
告訴完大砍自己的情況之後,高寒撥通了昨晚邂逅的那個川妞安晨晨的電話。
因為剛剛的那些未接電話基本上都是她打的。
“不好意思,剛才在忙,”
“做啥子哩?不接電話,害我輸了好多,趕緊出現!”安晨晨的歡樂順著電波爬了過來,根本不像輸錢的樣子。
“我這裡有事,等處理完之後我們再見麵,多贏點啊!”不知怎的,高寒覺得這一刻自己的聲音特彆磁性。
“那你忙吧,我下午去香港,明天下午回來,到時候再給你打電話,拜拜。”從安晨晨漸低的語氣裡,高寒聽到了一絲失落。
大砍二十分鐘之後出現在賭廳門口。站了大約十幾秒鐘,他慢慢溜達到高寒和廉理事的背後。
此時廉理事的第二靴牌已經打了十多把,身後和其他座椅上都出現了看熱鬨或賭錢的人。這是娛樂場分分鐘都會出現的情況,一旦哪張台的牌路好,人們蜂擁而至。
高寒起身去洗手間,大砍穿著一身淺色獵裝出現在他身後,整體下垂的臉上又添了幾道細紋。
“瞧這架勢廉理事今天得贏個大的。但他不太把握得住,隻要來回一拉鋸,咱們洗碼就可以了。等他不行了,我再上去給他推幾把。”高寒抑製著興奮,深邃的眼神裡信心滿滿。
大砍眼裡放著光,壓低聲音說:“今天機會不錯,還得偷幾個。就是人太多了,眼雜!”邊說邊摸出他那個鑲鑽的煙嘴,往裡插香煙。
“看情況吧。”高寒說著走出洗手間。
因為廉理事是大砍發現的,不用說,所有利潤高寒都會跟大砍均分。這是他們的道義,以兩個人的默契,任何疑慮都是多餘的。
回到桌前,高寒看見廉理事臉上泛著鋥亮的光,籌碼已經超過了一千萬。昔日那位女公關的表情很怪異,失落、不甘、嫉妒,還有懊悔都凝在那張整天堆滿假笑的臉上。但金錢的奴仆還是要做的,見有一百萬的現金碼,她稍一請示就快步去洗,厚著臉皮殷勤起來。
賭局從下午一直持續到深夜,水果盤和點心盤擺滿了整張移動餐桌。這期間輸贏拉鋸很大,最高時贏到一千六百多萬,最低時隻剩下五百多萬。高寒曾兩度上場,因為下注謹慎,沒多久就被廉理事替換下來。
手上的籌碼有八百多萬的時候,廉理事換了張新台。
高寒微蹙眉頭坐在廉理事身邊,心裡徒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對廉理事目前的心態非常理解,失而複得是歡暢的,得而複失則會帶來懊喪和不甘。八百萬和一千六百萬差著一番,廉理事心理失衡了。
人很怪,有時候人的行為並不是道理可以講得通的,如果從來沒有達到過某種高度,人都很踏實。如果達到了某種高度卻又摔了下來,那麼不再爬上去,就顯得格外失敗,曾經處在低點時的滿足會被無數不甘衝垮。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態是娛樂場大忌。
是時候開口了,高寒調整著語氣,輕柔地說:“大哥,現在贏了七百多萬。我看差不多了!如果累了的話,咱們休息休息,明天再戰?”
廉理事臉上滲著細密的汗珠,被燈光一照泛著白光。他眼睛直直地盯著路單,嘴巴緊緊地抿著,好想要從顯示屏上看出殺父仇人的模樣。聽到高寒的勸慰,他輕輕搖了搖頭,“兄弟,今天絕對是個機會,再往上衝一衝,過一千五百萬就收手!”
完了!高寒不動聲色地在心裡說。他看到廉理事目前的狀態就是自己前段時間活脫脫的影子,這種情況下,十有八九會輸個精光。但自己是不能再勸了,再勸就會讓他反感。現在要想利益最大化,自己就得出手了。所謂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與其讓他的錢輸給娛樂場,還不如給自己分杯羹呢!
洗手間裡,高寒一邊洗手,一邊問大砍:“你卡裡有多少錢?”
大砍說:“能湊三十多萬,這幾天攢的。如果不夠我再想想辦法,一個電話的事兒!”
“借倒不用。馬上拿我卡去刷錢,加上你的,湊二百三十萬,我再去賬房結出老廉到現在為止洗出的碼糧,湊兩百九十萬,吃他百分之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