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抿了一下鮮豔的紅唇,自信滿滿地說道:“怎麼沒輸過,剛開始這麼乾的時候就輸過。後來眼光成熟了,輸的就少了。再說了,十賭九輸這個道理您懂吧!隻要盯住一個人,從概率上來講,最後肯定能戰勝他!”
高寒自嘲地笑了一下,看來自己就是那個倒黴蛋了。難道自己的樣子那麼倒黴嗎?他不解地問:“今天咋就盯上我了呢?難道我隻輸了一把,你們就知道我會全輸掉?”
三個女人又笑了起來,笑罷,一直發言的“女頭領”盯著高寒的眼睛說:“正常來講,以您的氣質和外表,我們是不會選擇您‘打衰’的。因為您英氣逼人,一身的富貴相,不容易被壓住。不過,我們卻看出您鬱鬱寡歡、心事重重、又焦躁不安。試想,娛樂場沒有好的狀態會贏錢嗎?”
高寒點了點頭,默認了她們的猜測。不得不說這三個女人的眼光還挺犀利,真看自己心裡去了。他微笑了一下問道:“加入你們我能乾什麼呢?”
女頭領誠懇地說:“其實也沒彆的,就是覺得您不討厭,而且多個人多份力量。您想,如果一個麵孔總跟著一個玩家打對台,而且押的籌碼還一樣多,換到哪張台跟到哪張台,人家還不跟您急呀?再者,您很養眼的,我們也有個伴嘛!”說完三人無所顧忌地媚笑起來。
高寒也跟著笑起來,他明白,三個女人是想讓自己勻攤風險的同時陪她們解悶。他更明白的是,娛樂場裡哪有那麼好的事,任何一種博彩方式風險都是一樣的。試想一下,三個年齡正值做妻子、做母親的女子,拋家舍業在澳門混,身後又該有怎樣的故事呢?還是算了吧。
象征性留了聯係方式後,高寒禮貌地說:“有機會我們再合作,這幾天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回見!”
說完,他紳士地告彆三位頗為不甘女子,往必須造訪的貴賓廳走去。他想溜達一圈看看,沒啥買賣就回房睡覺了。
還沒到貴賓廳,電話響了,高寒一看又是安晨晨。她是一天到晚吃飯也問、睡覺也問,現在已經午夜兩點多了,高寒真不知道這個鬨人精又要乾嘛。接通電話,安晨晨慵懶的川音傳來:“做啥子哩?膽大狂徒。”
她的快樂總是能抵消高寒的鬱悶,高寒學著她的聲調說:“剛輸了個精光,正研究去哪裡搶點呢!”
“還賭呀?我以為你會奮發圖強多弄錢給日本鬼子買禮物哩!”安晨晨說完嘻嘻地笑起來……
自打中午告訴她“差個0事件”之後,安晨晨從下午到晚上的電話都拿這話取笑高寒。
高寒說了句“滾!”然後問她:“你大半夜不睡覺,又作啥妖呢?”
“我睡不著,對你產生依賴症嘍!等家裡的事情處理完,我就去澳門找你耍!”沒等高寒說話,安晨晨接著說:“你不要去搶碼嘍,太危險嘍!我好害怕!微信轉賬你也不方便,我現在給一個姐妹打電話,讓她給你送點現金去,你現在哪裡嘛?”
“不用,解決不了啥問題,你現在都自身難保,不用管我……”高寒還沒說完,安晨晨就掛斷了電話。
高寒看著回複常態的手機屏幕,叨咕一句:“神神叨叨的。”
剛進貴賓廳,電話又響起來,是個陌生號碼,高寒接通,一個女聲說:“是高先生嗎?我是安晨晨的朋友,她委托我給您送十萬港幣。您在哪裡?我給您送去。”
高寒急忙說:“不用,您轉告安晨晨我不用錢。”
聽他說完,那邊的女子說:“安晨晨交代我必須送到您手中,現在拒絕來不及了耶!她已經關機了,我們在哪裡見麵?”
高寒挺感動,安晨晨既有情義又有溫暖,輸掉十萬塊錢和被“打衰”的懊喪淡了許多。被人關懷總是幸福的,也無法再拒絕了,他和女子約定在貴賓廳門口見麵。
十分鐘不到,一個抱著男人特嫉妒的那種舌頭超長哈巴狗的年輕女子給高寒送來了一遝港幣,十萬元整。高寒直接就買了碼,他要把剛剛輸掉的十萬贏回來,他堅信安晨晨會給自己帶來幸運。
糅合了真情厚義的鈔票似乎真被賦予了魔力,這下高寒可發燒了,天快亮時,他用這十萬港幣贏了七十多萬。幸運不知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來眷顧他,也許眷顧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眷顧人間某種美好的感情吧!
正在押哪贏哪的時候,一個穿得像嫦娥一樣的美麗女子坐在了高寒旁邊,雪白的綾羅綢緞灑了一地。
但高寒卻皺了皺眉,因為女子身上的香水太濃了,劣質、廉價,還帶著一股“風塵”仆仆的腥膻,好像被某種貼身、短小的衣物迎著臉扇了一下。對,就是那個味兒,有噴嚏都不好意思打的那個味兒。
攜著這種味道的女人坐在任何人身邊,都會讓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但女子卻不自知,以為她身上的味道是限量版,硬往高寒身邊靠了靠。
高寒繃著臉,扭頭一看,這女子長得還真標致,大眼睛很撩人,左婉右轉,顧盼生輝。身上就像沒長骨頭一樣,軟成幾道彎兒,生怕彆人不形容她是白娘子。
隻看這一眼,高寒就收回鄙夷的目光,默默嘀咕一句:“靠!釣魚的!”繼續專注地賭錢。
雖然他現在手裡有八十多萬籌碼,但他賭得很謹慎,每注也就七八萬。
接下來,戰局形成了膠著狀態,時輸時贏。坐在旁邊的女子顯然就是衝著高寒來的,她時刻擺弄著手裡僅有的五六千籌碼,而且都是五百的。每次高寒下注,她就扭動無骨的身子,噴著甜膩的氣息嬌滴滴地說:“老板,我就剩這麼多了,您幫我押好嗎?看您贏了這麼多,肯定賭得特彆好!”
這套業務騙不了高寒,像這種在娛樂場主動接觸有錢玩家、手裡又沒有籌碼的美女,大都是為了賣個好價錢出來摳客的站街女。高寒根本不理她,每次都把女子推過來的籌碼再推回去,話都懶得跟她說,這樣的女人在他眼裡頂多值個豬肉的價格。
女子見高寒挺倔,語言收斂了,行動卻沒放棄。雖然不再要求高寒幫她賭,但仍然不時地用沒骨頭的身體對高寒這兒碰一下,那兒碰一下,而且還左一句右一句軟聲細語地對牌路進行著點評。
這些高寒都忍了,因為任何玩家在賭廳都是貴賓,隻要他們沒有妨礙彆人賭錢,那麼,在不違法的情況下一切都是她們的權利。可是,這位沒骨頭的嫦娥竟然要了份點心和果盤,配著紅酒在高寒身邊淺酌細飲起來。高寒這個煩啊,連著輸了兩把。
“女士,餐廳就在那裡。”高寒一臉厭煩,抬手指了一下貴賓廳角落裡的餐廳。
這種最紳士的慍怒和厭惡連三歲頑童都能看得出來,女子甩手站起,一步三扭地走了,連東西都不吃了,拖在地上的綾羅綢緞迤邐蜿蜒……
“嫦娥”走了之後,高寒如釋重負,撣了撣被女子挨過的衣服,調整坐姿繼續專注牌路。
琢磨少許,他自然而然一抬眼……
驀地,他怔住了,怔怔望著他看到的一雙眼睛……
他才疏學淺,他詞窮,他不知用什麼詞彙去形容這雙眼睛,隻知道這是一雙自己從未見過的眼睛。清澈明亮、一塵不染、像仙境一汪清泉,像嬰兒的初眸,像剛剛從晨露之海冉冉升起的亮星,像……
實在沒詞了,再形容就太磨嘰了,總之一句話,這雙眼睛異於常人的清澈、乾淨。高寒眨眨眼,似乎聽到這雙眼睛向全世界莊嚴宣布,它從未沾染過一粒塵埃,從未被世俗絲毫浸汙,從未見過不經意間撥落一片秋葉的微小罪惡……
更重要的是,這雙眼睛正與他直直對望……
眼神的侵犯有時也是耍流氓行為,這一點誰都知道。再者,與陌生人癡癡對望總會招致神經不正常的嫌疑。即便對方與眾不同,那也不太禮貌,萬一有幸交往下去,自己就失去主動了。
高寒有意識地率先錯開目光。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支配他這樣做,那就是潛意識裡,他覺得自己的眼睛參雜了太多的陰險與狡詐,不忍心去侵染這樣一雙無辜的明眸。
可是,這雙眼睛似有萬般魔力,吸引著他不由自主又抬眼尋望,想忍都沒忍住。
這一望,高寒的目光又和這雙眼睛撞個正著。同時,他也看清了這雙眼睛的主人。我靠!真是她,g圓圓!見到活的啦!
g圓圓知道吧?除了繈褓中的嬰兒,所有人都應該認識她,首屈一指的一線大明星啊!長得多美啊!多具體啊!簡直完美了所有男人對美女的想象。端莊、清秀、大方、賢良、高挑、勻稱、甜潤……我的媽呀!無可挑剔啊……
咋說呢,反正在高寒心目中,大明星g圓圓就像一幅畫,頂級大師的手筆,無與倫比的美麗。若是非得找個人與她相比,那麼,隻有畫中人了。
包括美京、德川秀智、安晨晨、在內,若是與g圓圓相比,即使她們各有千秋,也都黯然失色。
她們與麵前這位g圓圓最大的區彆在於美的“純度”,這個純度是那種搭眼可見的清純氣質和從頭到腳的完美契合,效仿不了,模仿不到,與生俱來,無法再造。
也許澳門美女太多了,“絕代佳人”這個詞也仿佛被濫用了。男人們今天看見“沉魚”,沒準明天就能看見“落雁”,後天也可能見到“閉月”,所以,大後天看見“羞花”的時候,也就習慣了,不會一驚一乍的,會認為絕美不是僅此一位,而是批量生產。
但,同樣的絕美之間卻有著雲泥之彆。今天,高寒就要鄭重啟用一下“絕代佳人”這個詞,萬一用錯,他願負全責。
當然,這位女子不可能是真正的g圓圓,因為那種級彆的大明星即使偶爾在澳門見到,也是前簇後擁、行色匆匆、一閃而過,斷不會無聲無息安坐一隅。
“g圓圓”是高寒對這位女子的雅稱,也是定位。因為在高寒眼裡,她不但長得跟g圓圓儼然一模所刻,甚至還有更加突出的靚點,比如恰到好處的小巧櫻唇……
算起來這是高寒第三次見到這位女子,甚至有一次還相互點頭致意過,印象頗為深刻。不得不說,那時高寒確實以為這位大美女就是大明星g圓圓,是她厭倦了演藝界的不自由,出其不意混到大眾圈子中間忙裡偷閒呢!險些去找她簽名,但都因唯恐唐突和時間短促而擱淺。於此,每次見到這位美女高寒都時不時去追望,期待下一次的點頭致意。但是,這位女子每次賭幾把就消失了,多少天也看不到第二次,一直也沒給高寒去追逐的機會。
雖然高寒每次看到她都驚如天人,但卻從未像今天這樣令他震撼。因為他從來都沒發現她的大眼睛竟然如此的清澈明亮,這絕對是個最新發現,有史以來的第一次。這是為什麼呢?她整容了?不能啊,整容也整不到玻璃體上去啊!難道這是一個沒被科學發現的深層現象?如同每個人都有不經常出現的特彆之處,必須條件吻合才能被喚醒或被觸發。就像釣魚,需要一個餌?或像爆炸,需要一個引撚?
默默思忖的同時,高寒再次抬眼望向女子。恰巧,女子這時也抬起頭望向他。這次的四目相對,高寒如願以償,兩人都像經過幾次對望才突然想起對方,相互點了一下頭。
微笑致意後,女子先一步含蓄的低頭,錯開了目光。高寒隨即也垂下眼神。
可是在這次對望中,高寒又有了新發現,他看到女子的眼睛有了不易捕捉的變化,美麗依然、明亮依然,隻是清澈度降低了,好像剛剛的清澈源於自己這邊的某一點……
嗯,有可能。高寒這樣想著,不由自主掃視周圍幾眼,連人帶物都看了,沒發現任何足以引人好奇的不同之處。
接下來,“情場得意賭場必然失意”這句話在高寒身上應驗了,他隻是與這位絕代佳人對了幾次眼,致了一下意,竟導致連輸了好幾把,手裡的籌碼隻剩五十多萬了。
他心裡亂亂的,卻摻雜了莫名的興奮,一點兒也沒因為輸二十多萬而懊喪。他驚奇地發現自己控製判斷力的神經被什麼東西攪了一下,不適合再賭了,他拿著籌碼站起身。
站起來的第一眼,他又是一寸未偏地看向對麵賭台的女子。
這兩張賭桌是背靠背的,玩家坐在荷官的正麵,荷官和玩家之間隔著一張賭桌,兩張賭桌的玩家一抬眼,正好看到對方。此時,女子漂亮的大眼睛正看著路單。高寒深深地看了她兩眼,那明亮的雙眸還是易於常人的清澈,烏黑的秀發柔順的披在肩上,看樣子怎麼也不超過二十二三歲。
但二十歲已經是生理機能該走下坡路的成年人了,咋能擁有一雙如嬰兒般清澈的眼睛呢?真不多見!
什麼樣的心靈才能把被塵世浸染多年的眼睛蕩滌得如此清澈呢?
高寒從未有過的迷離……
恰在此時,女子的目光稍一扭轉,正好與高寒的目光相遇。她恬靜地微笑一下,送出一抹淡淡的甜意。
高寒毫不猶豫,馬上繞了過去。